林悠的视线聚焦在那盏蝴蝶灯上,蝶翅偏偏,上面的花纹还能瞧出稚嫩,但那饱含了少年人心思的灯盏,终归涌动着别样的情愫。
林悠看着看着,忽觉那蝴蝶振翅欲飞,好像是在说两个字——“自由”。
自由。
林悠Jing神猛地一震,她的少将军原本就该是少将军,凭什么因这些身外之事就要为他套上枷锁?
他就该领兵出征,不是因为他是燕家后人,只是因为他骁勇善战,是整个天风营无不承认的副将!
林悠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把伞便往外走去,青溪原本在外间绣花,瞧见林悠的身影,扔下针线便抱起一把伞跟着冲出去。
“公主,这么大的雨是要去哪啊?有什么事要不奴婢去办?”
外面雨还在哗啦啦地下,林悠打着伞,可才走出几步去,裙子便已溅shi了。
青溪也拿了把伞,打开来替她挡着,可这雨大,再挡也总要淋在身上。
青溪不免更急了:“公主!雨太大了,当心要受了风寒,吩咐给奴婢,奴婢去就好了。”
林悠好像没感觉到那大雨似的,步履坚定地往定宁宫外走去:“这件事你办不了,偏得我去才行。”
青溪微微惊住,她知道这几日因为少将军的事公主每日都心事重重,难道公主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秋雨洗刷着宫墙,宫内的灯火在雨里明灭飘摇,路上的宫人有的穿着蓑衣,有的打着伞,都是步履匆匆低着头尽快地走,在路上瞧见乐阳公主的身影,每个人都有些意外。
这么大的雨,宫里那些娘娘公主哪里会出门?这乐阳公主是怎么了?难不成不怕淋了雨吗?
可林悠根本连喊他们免礼的时间都没有,她只恨不得自己能赶快飞到那高高的城楼之上,赶快敲动那面已经十几年不曾响过的朝夕鼓。
朝夕鼓,先祖皇帝所设,宫城东西两侧各有一个三层楼高的城楼,其上便置这朝夕鼓。鼓声浑厚,但凡击鼓,整个宫城乃至京城内城都可闻,这鼓,便是为以性命上奏而设。
只要击鼓,遑论是什么人,帝王必须亲见,倘若所陈之事属实,便由帝王亲自督办准奏,倘若所陈之事不实,上奏之人便要饮下毒酒自尽谢罪。
这是给走投无路之人所设的最后的武器,击鼓之人,便是要怀着一腔赴死孤勇,才能搏一个也许成功的结局。
可朝夕鼓既设,历经近百年,目今也只有两人登上过城楼。
一位是初设朝夕鼓时一位古稀之年的县令,击鼓鸣冤,告倒了鱼rou县中百姓的知州。
一位是怀庆帝时的金诚公主,自请前往西南平叛,终成大乾第一位女将军。
而今日,登上朝夕楼,敲响那面早已落灰的大鼓的,是那曾经柔柔弱弱,甚至被宫人欺负过的乐阳公主林悠。
在秋雨淅淅沥沥的凄寒声音之中,宫城东面的朝夕楼上,朝夕鼓沉厚的鼓声,穿透静谧的长夜,响在整个京城上空。
第76章 朝夕 儿臣为燕少将军请愿
养心殿, 王德兴惊恐地站在门前朝外看着。
夹杂在雨中的鼓声,一声一声清晰可闻,这声音, 是朝夕鼓!
“圣上,有人敲了朝夕鼓。”王德兴诚惶诚恐,话音都有些颤抖。
自打金诚公主之后, 已经十几年,也许二十几年没有人敲过那面鼓了, 是谁会在这样的雨夜击鼓呢?
乾嘉帝面色凝重地站起身来, 走到门口, 听着外面一声一声的鼓声, 须臾, 开口道:“摆架承乾殿,宣击鼓之人。”
“是。”王德兴重重应下。
承乾殿中灯火通明, 殿门大开,外面的chaoshi气息便涌了进来。乾嘉帝端坐在上首, 两边是听闻鼓声赶来的六部重臣。
王德兴站在殿前高唱:“宣击鼓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道声音顺着承乾殿外的广场传了出去, 夜雨之中, 林悠打着伞,坚定地拾阶而上, 走入大殿之中。
所有前来的臣子,都怀着几分疑惑猜测这深夜击鼓的会是谁, 又会是因为什么事。可他们怎么也猜不到,应诏入殿的,竟是那平素温温柔柔的乐阳公主。
不少人脸上闪过惊讶,一位久居深宫的公主, 又能因为什么事要敲朝夕鼓呢,难道她也要学金诚公主请命出征吗?
“儿臣乐阳,叩见父皇。”林悠走入殿中,朝端坐主位的乾嘉帝行了大礼。
林慎其实在来承乾殿的路上就已猜到也许是林悠,他近来发现这个小女儿的性子有时和闻月实为相像,可他终究还是存了几分侥幸,想着小姑娘应当不会那么无畏,当年金诚公主敲响朝夕鼓时业已二十有余,林悠才过了十五,论理还是个小女孩。
当真的看到林悠走入殿中行礼时,林慎甚至有一瞬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他微微怔了一会,才艰难地开口:“平身。”
“儿臣谢过父皇。”林悠站了起来,不同于她以往给人的感觉,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