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种可能性, 王君香后退两步,眼中露出两分恐惧、三分惊慌、五分怀疑,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一老一少。
被王君香这充满敌意的目光盯着, 顾正贤沉下了脸, 双眼微眯, 那淬过战火的威势让她全身冰冷,连连后退。
这这这……这个人的眼睛里有刀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么冷的天, 王君香却觉得有冷汗顺着背脊向下流, 秋衣吸了汗,贴在后背, 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吹过来, 整个人凉嗖嗖的。
“妈——”陆高荣的声音嘶哑,带着沉重的痛苦。
王君香转过头, 看到儿子从人群中挤过来,立马变了脸色,跑过去想要将他带走:“你来做什么?走走走,回家。”
这里有坏人, 坏人有木仓!危险得很, 不能让儿子留在这里。
陆高荣站在人群之中,看着盛子越与顾鞍并肩立于堂屋之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关系, 疏离而冷漠。
他再扫一眼四周的村民,有的面带鄙夷之色,悄悄说着王君香的坏话;有的摇头叹息, 似乎觉得自己摊上这么一个妈是倒了大霉。
徐云英面色冷然,盛子楚提着笤帚气势惊人,陆星华与陆成华站在徐云英两旁如两尊门神,陆建华望向他时眼中带着谴责。
陆桂枝、陆桂叶夫妻根本就没有出来,可能觉得这样的热闹没有什么好看的。
浓浓的挫败感涌上心头,陆高荣看着化身为小绵羊、一脸讨好的母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妈,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君香伸出干瘦的手,挽上儿子的胳膊,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两行老泪滑落面颊:“儿子,你莫怕,莫难过。盛子越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徐云英听到这话,冷笑一声:“高荣这么大的人,谁欺负了他不会自己说话么?需要你来帮他出气?”
还没从被拒绝的痛苦中走出来的陆高荣站在人群之中,寒风吹过来,从有人都带着责怪地看着他和母亲,向来高傲的他觉得自己的脸上被扇了一巴掌。
啪!清脆而响亮,打在脸皮上麻麻的、痛痛的,整个人却是木然的。
他的面色煞白,内眼角泛着血丝,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咬破流血都没有觉察。王君香被他这幅模样吓到,伸出手哆嗦着摸了上去:“儿子,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陆高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妈,走吧!这里没有人欺负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讨苦吃。都是同村人,莫要伤了和气。”
眼前这个疯子一样骂街的妇人,是自己的母亲!生他、养他、将他视如至宝的母亲。别人可以骂她打她,陆高荣却不能责怪她半句。
盛子楚大声道:“陆高荣,你别在那里叽叽歪歪,令人误会。你和我姐、我、小舅舅都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怎么偏偏你妈就盯着我姐,大过年的跑过来坏我姐名声?你还是个读书人呢,不晓得好名声对女孩子的重要么?就这样由着你妈骂我姐,你算什么东西!”
陆高荣来得晚,只看到母亲撞顾正贤,没有听到她骂人,他呆了呆,双目深沉,盯着母亲:“妈,你到底想怎么样?”
当初自己想表白,母亲以死相逼,不让喜欢盛子越,非说她太傲气,说她是个灾星,只要沾上就没好事发生。
现在盛子越有了男友,母亲却又跑来搅和,说什么帮自己出气。
王君香没来由一阵心虚,嗫嚅了半天说了句:“你这么好,凭啥她看不上?看不上也就算了,还找个当兵的来恶心人……”
陆高荣这才知道自己母亲的心偏到了咯吱窝!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松开母亲的手,慢慢走到徐云英一家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哑着声音道:“是我母亲的错,我代替她来说这一声对不起!”
陆建华想说句什么,却被徐云英一瞪眼闭上了嘴。
徐云英冷着脸:“高荣,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母子不容易,我们都能够理解。但是你妈这张嘴,真的要管一管,莫害了别人,害了你。”
人群里有声音传出:“是啊,王寡妇这嘴也太狠了点。我们平时都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让着,可不是我们怕她。”
“她和杨桃庄就是两根搅屎棍,讨厌得很。”
正贴着老屋墙根看热闹的杨桃庄愣了一下: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要骂我?她不敢接嘴,将身体缩着避免被人关注到。
徐云英目光如电,准确扫到杨桃庄。杨桃庄心头一跳,讪讪地解释:“蕊蕊送扣rou把碗落下,我来拿碗。”
陆高荣听到徐云英这一番话,沉声道:“是!您说得对。我回去后一定好好和她说,您就当她是胡言乱语。”
他看着盛子越和顾鞍,满脸的歉意:“盛子越,你我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又是校友,我祝你爱情甜蜜、生活幸福。如果我妈说了什么话让你觉得困扰,非常非常抱歉,你只管骂只管打,我都认。”
盛子楚“切!”了一声,却被盛子越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