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一狱官手中握鞭,见沈晔来了,凑了过去低声向他汇报情况,“这人嘴硬,说自己一概不知,挨了好几十鞭,依旧嘴硬。”
一男子绑在架子上,遍体鳞伤,鞭子抽打之处衣衫无一完好。
沈晔微怒,望一眼狱官,“谁让你们动刑的?”
“沈大人,我们也没办法,三殿下限我们三日内从他口中问出线索。”狱官谁也得罪不起,战战兢兢回他。
最近京城中出现了几枚私铸的假铜钱,此事非同小可,李元瑾掌管大理寺,在未查清前避免打草惊蛇便没有上报皇上,只是派人盯住可疑之人。
沈晔几月前翻阅卷宗揪出一桩京兆府尹贪污案,顺藤摸瓜下发现其背后的受益人跟李元容脱不了干系,恰逢李元瑾在暗自追查京中假铜钱一事。
两人大胆假设,将两个案子合在一起看,竟意外地发现有重合之处。
京兆府尹借修筑河堤一事向朝廷讨了一大笔银钱,最后修缮之事敷衍了解,钱全进了自己腰包,他被抓前,见的最后一人是李元容;而那几枚横空出现的假铜钱,出自李元容名下的一家医馆。
沈晔查了半月,终于将接头假铜钱的人揪出。
只要问出地点,再结合手中的确切证据,李元容他没得跑。
那人重伤,气虚微弱,“铜钱是我捡来的,我不知道官爷们在说什么。”
“能捡数十枚假铜钱在家中,你也是运气好。”沈晔掠过狱官行至那人跟前,不冷不淡道。
那人笑了,“我就是一医馆伙计,吃住全在店里,无家可言。官爷你看你这是弄错了。”
沈晔坐下,食指点在扶手上,一下接着一下,在狱中郑掷有力,“是吗?可我记得你家住在迎辉巷,女儿五岁了吧,乖巧可爱,走时还向我讨了两串糖葫芦。”
那人脸色大变,惶恐道:“你把她们母女怎么了?”
他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狱官那几十鞭子他也咬牙忍了过来。没什么挂念的,他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一家中的妻女。
沈晔没回他,自顾自道:“现在坦白为时不晚,戴罪立功情节不严重者,顶多判一年。”
那人红了眼威胁道:“你们若是动我妻女,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私铸铜钱在何地?”沈晔起身抖了抖衣衫。
那人不语。
还真是嘴硬,沈晔淡淡看了他一眼,抬脚便要出去。
“青南山!在青南山!”那人鬓角冷汗直流,趁着沈晔还没走远忙道。
沈晔步子缓了下来,“具体位置。”
那人咽了口唾沫,“在、在山顶背阳处,小土庙附近。”
沈晔一刻不敢耽误,大步流星出了刑狱,临走前不忘给那人一颗定心丸,“放心,你家人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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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幽静,李鸢时闲不住独自去了后山走走,哪知草丛中蹿出只小白兔。
小兔子白绒绒一团,活蹦乱跳。
“好可爱的小兔子。“李鸢时眉间一喜,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小白兔跑的快,李鸢时紧随其后,追到一空旷路上,谁知双脚突然踩空。
一阵惊呼中,她掉进个大坑里,摔得结结实实。
那坑约莫有一人半深,李鸢时跌落坑底,浑身疼痛,小腿碰到坑壁折得生疼。
日光照进坑里,李鸢时就着光左右摸摸,发现这里的泥又shi又滑,她一个弱女子如何上的去?
“有人吗!救命!”
李鸢时忍着小腿的疼痛艰难站起身来,冲着坑口高声呼救,希望过路行人听见。
喊了许久没有人应,鸢时出来时天就Yin沉沉的,眼下更黑了,冬日里的雨水冰冷,再耗下去,得淋雨。
再者,深山中多野兽,蛇虫鼠蚁,老虎豺狼,李鸢时想想就害怕,急得霎地红了眼眶。
“救命。”
李鸢时蹲在地上低低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李鸢时腿麻了,可还是没有回应。
声音越来越小,希望渐渐渺茫。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沈晔在唤他。
“鸢时?鸢时!”
李鸢时闻声抬头,仿佛看到了光。
小姑娘满脸泪痕,宛若被风雨摧残而凋零的花朵,沈晔心猛得一揪。
沈晔纵身跳下,李鸢时颤颤巍巍起身,一头扑进他怀里,“沈晔。”
岸上的鱼,终于找到一汪清水。
她唤了他的名字,早已泣不成声。
“吓坏了吧,没事了,我在。”
沈晔没问缘由,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李鸢时的背,比哄孩童还要耐心。
感觉到腰间的手在用力收拢,沈晔垂眸看眼自己怀里的泪人,心里不是滋味,“哭吧,哭出来就顺坦了。”
哭声更大了。
胸口的衣衫不消片刻便有了shi意。
轻轻抚摸她头发,沈晔温声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