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菱歌下意识地捂住了脑门,这人怎么回事,总弹她的脑袋,可还来不及说话,外头小太监已经来催了,是来提醒周誉时辰不早了,该出宫了。
即便周誉再不情愿,也得离开了。
“好好等着,这回不许再乱跑了,若非我露面,不然谁来找你,都别离开乾清宫的范围。”
沈菱歌分得清轻重缓急,闷声点头应下,便见他又穿戴回了侍卫的装扮,伸手虚虚地抱了她一下,而后如同来时那般,又匆匆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沈菱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若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金疮药的味道,她甚至要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场梦。
他为了确保她的安全而来,又为了守住一方安定而离开。
周誉越是安抚她,她心中的担忧也愈盛,不论如何,周誉一定要活着才行。
待他离开后,沈菱歌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拼命让自己处于忙碌中,等Jing疲力尽了,便没时间可以胡思乱想了。
周雁荣是离宫的公主,本是不能在宫内久住,但她以照顾周允乐为由,带着侍卫直接住进了乾清宫,有她坐镇,牛鬼蛇神全都不敢靠近了。
大夫也给周允乐详细地诊过脉,确认他只是得了种罕见的癣症。
病发时常会有发热呕吐等症,严重的便会惊厥呼吸困难,且浑身都会发满红疹子,看上去确实与天花很像。
癣症虽不会感染别人,但很有可能会因为呼吸困难而窒息而亡,还好有沈菱歌给他喂药,关键时刻又将他给扎醒,不然再晚两日,恐怕真有性命之忧。
周允乐吃了药渐渐地恢复了意识,遭了这么一番罪,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而且好的是,他再也没之前那么暴躁了。
唯一不好的是,他变得格外的黏人,一离了沈菱歌和周雁荣,就会变得紧张胆怯。
有次他喝了药睡着了,沈菱歌和周雁荣怕影响他睡觉,在偏殿说话。
没想到他醒来后看不见她们两,竟是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就赤着脚跑了出来,四处在寻她们两,等找着时眼眶里竟是还有泪。
“怎么越活越小了,往日可不见你哭,我这才走开一会你就哭了?”
就算被周雁荣打趣笑话,他也依旧是抱着她的腰不肯松开,“姑姑,阿乐想吃荷花酥。”
“大夫说了你还没彻底痊愈,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在照顾生病的小孩上,这两人也担当了不同的角色,周雁荣是严肃的姑姑,沈菱歌则是好脾气的温柔大姐姐。
他若是在周雁荣这讨不着好,就会朝沈菱歌扮可怜样,偏偏她每次都会吃他这套。
“那阿乐今日要是能多吃绿菜和米饭,或许可以吃半个荷花酥。”
“沈姐姐最好了。”
“这是说姑姑不好的意思了?那不许吃了。”
“姑姑最最最好!”
“晚了,我已经生气了,你快把鞋子穿上,若是能把昨日那篇文章背下来,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阿乐这就去背。”
诸如此类的对话还有很多,总之只要有周雁荣在,就一定能有欢声笑语。
看着这对姑侄,沈菱歌每每也会被逗得发笑,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会辗转发侧,时常是看着窗外的月色难以入眠。
也不知道周誉到底如何了……
周誉出宫之后,也没急着出城,反而隐匿踪迹回到了齐王府,召来了赵琮,询问他对此局的看法。
见到周誉,赵琮并未意外,且见面先说了两句话,一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二则是惠王必反。
若说一开始余家请惠王进京,还有可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在惠王点齐兵马出发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只要惠王反了,余家就等于被逼上了贼船,谋反的罪名一扣,不想帮也得帮。到时魏长峰手握五大营的兵马,与惠王里应外合,那就一切都完了。
“直隶调兵也不够,我们可以用的只有这五千人。”
“朝中党羽派系虽多,但总得来讲不过两派,还是有不少人是忠于陛下的,而这些人更愿意听王爷的,王爷不如多加利用这部分人。”
“先生仔细说说。”
周誉既然接受了赵琮的投诚,也见过了他的能力,便会以礼相待,不再把他当个普通的读书人。
“余家和惠王虽然合作,但都在互相算计,可以想办法离间他们。对内,我们只要将惠王要进京的消息散布出去,令他们内斗,对外则是行军打仗上的事了,学生不如王爷懂得多,想必王爷已经有了主意,学生便不班门弄斧了。”
周誉对他的主意很满意,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何人是可以利用的,何人又是需要离间的。”
“蔡太傅是先帝的老师,一向受人尊敬,在朝中地位较高,又是忠君爱国的贤臣,他定会反对惠王进京。至于离间,魏长峰此人性情乖戾多疑,便是老丈人都不一定会尽信,可从他身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