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菱虽然心有疑虑, 但也不好过问,毕竟这是朝中之事,而且当年高巍奕虽是因刚登基需要做一些事来证明自己为君者的能力, 但也确实实实在在帮到了磐寿村,所抓的和所下狱的那些官员也确实是贪官。
这一世所发生的许多事情, 已经开始逐渐改变了, 无论是她周围的事, 还是别的事。
或许是某一个环节引发了连锁反应,又或许是什么人传递了什么消息,无论如何洪康胜提前上京来, 目的都是为解决赈灾款的事情,若那些贪官能早点落网,或许也能救下更多灾民。
谭玉书还陪着谭丛与那洪康胜用着膳议着事,许是要到极晚才会回来,苏宛菱便卸了妆先休息了。
窗外仍下着下雨,她迷迷糊糊睡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有一双手软软缠了上来,环住她的腰, 将她惊醒:“夫君回来了吗?”
“嗯。”谭玉书的声音喃喃在身后响起。
苏宛菱坐了起来,点了灯, 她看到谭玉书有些疲惫:“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其实知道洪康胜来是为了赈灾款被贪污一事,但她重生一事情本就不为人知, 也不敢同旁人讲, 毕竟这种鬼神一事实在匪夷所思,即便是谭玉书,也不敢胡乱告知, 便想引着他说话,再提醒些始末。
谭玉书缓缓靠了下来,烛火之光浸染在他脸上,仿佛撒着一层光:“今日来之人,是父亲的同乡,名为洪康胜。他从磐寿村来,那里连年水患,今年亦然。原本朝廷每年都有下放赈灾粮,但今年一直到入冬,赈灾粮都没有发放,村里许多人因为饥饿难忍已经开始吃树皮和观音土了,他上京来,是为借银买米,发放给村里。”
苏宛菱若有所思,她记得前世洪康胜是过了数年之后才上的京,那个时候灾情已经更严重了,村里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
如今朝廷的赈灾粮一直没下发,可能被克扣在了某处,洪康胜现在所想的法子也只是暂时稳住村里的情况,让村民得以温饱。难不成前世的时候洪康胜也是来过都城的,只是那时候她和谭府没有关系,所以不知道这个情况,洪康胜也没有上告御状,只是借钱买粮了?
苏宛菱探问道:“父亲怎么说?若要筹备钱两,谭府可够?”
“父亲已经在筹钱了,若只是八十户的粮,府上还是能凑的,只是怕村里还有许多灾民。”谭玉书答道,“父亲想要写奏疏上禀朝廷,彻查赈灾粮未下放一事。”
洪康胜是里正,所管为村中八十户村民,一村有数位里正,若只负责自己这边的八十户还还说,但磐寿村是大村,至少有六百多户人口,这么多人的粮食自然是买不过来的。所以谭丛想要直达天听,让朝廷来办。
但不知道为何谭玉书心有疑虑:“我想先去磐寿村探明情况,倘若情况属实,再请父亲写奏疏。”
“你觉得那些赈灾粮已经发放了?是洪康胜诬告?”苏宛菱并不知道谭玉书同样拥有前世记忆,便遵着自己所知道的内容暗示,“我想也不至于,若他所言是假,也没必要千里迢迢跑来都城。”
苏宛菱知道赈灾粮是年年被克扣,前世高巍奕查出时,据说已经连年下来已经私扣了数千万两银子,谭丛若是提早奏疏上禀,反而是一件好事,能及早止损。
谭玉书思考的却不同:关于朝廷赈灾款一事,其实中间牵连不计其数,前世虽是太子在登基后就将其中一连串拔了个干净,但这雷厉风行的速度也实在太过快了,仿佛所有的人和名单其实早已在高巍奕的掌控中。
而后来他高巍奕在控制了政局后,又将赈灾一事安排给了当时得力的耿平侯府耿宏,这让他怀疑其实赈灾款之事,极有可能早已被高巍奕渗透,那些后来被拔干净的官员,实则也都是他的人。只是高巍奕登基了,他不能让自己有任何污点,一个会私吞赈灾款的帝王,任凭谁也不愿意臣服,他又正巧要立威,干脆直接去除了那些毒瘤。
若真是如此,此番洪康胜来借粮,便显得很怪异了。
偏偏父亲谭丛一心要写奏疏上禀,他好不容易才稳住,先在府中筹集了一笔款让洪康胜先去买粮解燃眉之急,等明日一早先去翰林院告个假,再去磐寿村查明情况。
“此事还是得谨慎,我亲自去看看比较好。”谭玉书答道。
他有些累了,就这么靠着床边,苏宛菱替他款了衣衫,又暗劝:“我觉得那里正应当不会骗人,况且他都前来借钱买粮了,恐怕灾情严重,不如让朝廷早做准备。”
她实则是知道前世这时,磐寿村的赈灾款也确实被贪污了不少。
“还是去一趟放心些。”
谭玉书还是决定亲自去确认,苏宛菱也没有法子:“那你早去早回,我留在家中照顾母亲,三日后的回门,我自己去就行。”
“好。”
谭玉书轻轻应道。
他已经散下了发,靠着床栏,冠玉般的脸柔软温和,夜色静谧,屋内的烛火发出轻轻的啪嗒声,让他的眸光看着格外潋滟。
苏宛菱伸手缠住他的腰,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