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向她咽喉的剑突然顿住,萧屏儿抬眼,刚刚杀红了眼的严无谨已经完全不认得她,浑身浴血只是麻木砍杀。
“严无谨,你醒醒!”
剑尖微微颤抖,他的眼中有一丝清明在挣扎。
“严无谨,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严无谨身体一震,萧屏儿的话好似什么可怕的咒语,指在她咽喉处的剑剧烈颤抖着,他神色痛苦呼吸急促。
刚刚被他从身体里拔出的剑还握在他手上,他吃力抬起左手,对着自己的右臂狠狠砍下。
“严!”
电光火石间于滴子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记手刀敲在他后脑,严无谨闷哼一声向后软倒,落在于滴子怀里。
登上马车之前,萧屏儿好像看到远处一个白衣的瘦长身影,在树丛中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随后消失不见。
第五十章 秋雪
夜,无月。
一辆马车在荒野中向北疾驰。
严无谨突然发起高烧,脸色青白牙关紧咬,萧屏儿将脸贴在他胸口仔细听他心跳,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他的心跳微弱紊乱,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她红着眼手足无措。
“怎么样了?”于滴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不知道……”萧屏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烧得很厉害。”
于滴子勒住马车,钻进车棚,就看到严无谨眉头紧锁呼吸急促的样子,好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
“叫醒他。”
萧屏儿摇头:“我试过了,不行。”
“我来。”
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于滴子按住剑柄,车帘被掀起,一个人影站在车外,瘦削挺直,一只空荡荡的袖子在夜风中摇曳。
是赵继。
不理会于滴子身上的杀意,赵继跨上马车,看了严无谨一眼。
“他使剑了?”赵继语气平板,看向萧屏儿。
“是。”
“哪只手?”
“……右手。”萧屏儿低下头,心里无限愧疚。
她答应过尧庄主的,不让严无谨用右手剑,可是如今……若是早知如此,她是宁死也会守住他的。
赵继不再看她,矮身仔细查看严无谨伤势。
严无谨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紧咬的牙关象是极力压抑着要逸出的呻yin,状甚痛楚。
赵继皱眉,抬起胳膊搓手成指,疾疾点向严无谨胸前十几处xue位,手法非常迅速。严无谨身体一震,果然张开眼来。
“严无谨……”萧屏儿轻唤。
他的眼暗沉空茫,好像还是刚刚一样不认得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几分清明,他似乎想笑一笑,可笑意还未及眼角,鲜血却先从口中涌了出来,头一仰,又昏死过去。
“没事了。”赵继松了一口气:“给他换一身衣服,不要让他嗅到太多血腥气。”
到了深夜,月亮出来了,和着漫天星斗一起,照得一片荒野如覆了一层霜。
马车在一条溪水边停下略做休息,赵继牵了小灰到溪边饮马,萧屏儿也跟了过去,就着冰凉的溪水抹了把脸。
“今天的事多谢赵总管了。”
赵继对着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并不答话。
“没想到赵总管的医术这么好,若不是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懂医术。”
“不懂?”萧屏儿侧头看他:“刚刚赵总管的手法很是熟练老道,不像是……”
赵继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看起来有些僵硬:“七年前,我看庄主用过一次。”
“七年前……用过一次?”
“七年前庄主曾遭人暗算,中了埋伏,情况十分危急,幸亏严公子及时赶到,那时候他的左手也受了伤,情急之下只好勉力用右手使剑,于是……”
“于是他也像今天这样?”
“是。”
“怎么会这样……?”萧屏儿喃喃道。
“严公子来到万剑庄的时候,没有到吕家之前的任何记忆,经过那一战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一个月他险些疯狂至死,庄主找了很多种方法才让他平静下来。”
“他想起了什么?”
“不知道。他没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庄主。”似乎发现自己说的已经太多,赵继站起身来,跨上小灰马背,背影挺直如标枪:“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保重。”
暗夜无声,只有溪水潺潺。萧屏儿低头,看着自己水中倒影,月光之下她的脸似乎沉在了水底看不真切,好像随时都会随水而走。
严无谨说的不堪的回忆,想必就是这个吧,因为太多恐怖太多血腥,所以不肯向人言说。
快雪似乎很了解他的过往,那些杀手一定都是他故意找来的,为的就是逼严无谨疯癫入魔。刚刚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白色身影,就是快雪吧。对于刺杀的失败,他好像一点都不恼,也许他想要的并不是严无谨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