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乌黑的修卢剑阳光下映着乌金颜色,血水顺着剑尖滴下,半点不留:“人会错,但是剑不会错。”
灰衣人倒下,萧屏儿用剑撑住身体,不停的发抖。
低下头,蓝紫色已经将整只手覆盖。眼前开始有白色的花瓣飘过,她知道,那是幻觉。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刚刚的打斗,已经让毒……深入骨髓了吧。
“我们的运气似乎不错,她受了伤。”
“而且好像伤得还不轻。”
头顶的树上有声音响起,是小饭馆里的那几个人。萧屏儿听得浑身冰冷,刚刚她已用尽全力,已经没有力气打发这几个人了。
“那我们是不是捡了便宜?”
“哼哼,天大的便宜。”
三个人从树上跳下来,远远的看着她,好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萧屏儿举剑对准他们,脚下却踉跄不稳险些跌倒,惹得三人一阵嘲笑。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了,我们兄弟几个刀都很快,乖乖就范,我们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萧屏儿低头。从衣衫下摆扯下布条,将手和剑,缠到一起。
她缠得很认真,一圈一圈,头也不抬。
她知道这么做会无法自如的用剑,可是她已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这样,她能将剑握在手里。
开始起风了。
“有个人曾对我说过,剑术的意义不是杀戮,而是征服。”将布条打了个结,萧屏儿抬起脸来,眼中波澜不兴:“可是我受了伤,我的剑不足以征服。但是杀人……足够了。”
对面三人依然笑着,却已拔出了腰间的刀。
刀很快。
剑更快。
狂风将树叶纷纷震下,落到一半却生生停在半空,如同凝固的雨滴。
有血滴纷纷溅落,叶子在空中瑟瑟发抖,仍不肯落地。
不躲闪,不回护,修卢剑直刺横砍,断人血rou。
当狂风渐停,落叶归根,萧屏儿已浑身浴血。
别人的血。
第三十七章 药
一连几天,萧屏儿都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快雪不敢停留在一个地方,于是带着昏迷的她,驾着马车不停的走。
可就连昏迷的时候,都会把右臂抱在胸前,偶尔醒来,泪眼朦胧,哭着说,不要砍我的手。然后又沉沉睡去。
每到这种时候,快雪就会拍拍她的脸,说不哭不哭,我不砍你的手,然后叹气,为她熬药。
那药很苦很苦,每次叫萧屏儿喝药,她都把牙关咬得死紧,怎么也橇不开,快雪又劝又吓,说要是不喝就砍掉你的手,她才勉强喝下去。
萧屏儿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正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被子是新的,还有浆洗过的味道。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女装,头发shi漉漉的好像刚刚洗过。
快雪正坐在一面镜子前,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刮胡子。
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虽然仍然有些萎缩,但原来的蓝紫色居然奇迹般的不见了,只有伤口处微微有些暗沉。
快雪在镜子里看到她醒了,赶紧跑了过来,瞪着眼睛对她看了又看,终于松了一口气:“我的姑nainai,你可总算睡醒了。”
萧屏儿看着他,呐呐的问:“你长胡子?”
快雪气得笑起来:“哪有男的不长胡子的?”
萧屏儿眨眨眼:“真难看。”
快雪摸着下巴撇撇嘴:“你要是好几天没时间剃胡子,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谢谢你。”萧屏儿垂下眼,心里是满满的感激。先前还曾怀疑他同那些人一样不怀好意,看来她真是以小人心度君子腹了。
“怎么谢?以身相许?”快雪挤挤眼睛,转身端来一个大大的粗瓷海碗:“温度差不多了,来吧。”
萧屏儿吓得张大了嘴,熟悉的苦味她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么多?能不能不喝呀?”
“能。”快雪回答的很痛快:“因为这根本不是喝的,是泡的。”
药汁黑而浓稠,还冒着热气。萧屏儿的手浸在里面有些发红。
可是却很舒服。一直冰凉的手终于解冻,温暖顺着手臂流遍全身。弥漫的水气让萧屏儿苍白的脸看上去红润许多。
“你不是说,我的手必须要砍掉才行么?”
“哦,我吓唬你的。”快雪继续刮胡子,眉眼一挑透过镜子看萧屏儿错愕的脸,偷偷笑了起来。
“那我身上的衣服……”
“穿了好几天都馊了,当然要换掉。” 镜子里的萧屏儿羞愧得用被子蒙住大半张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是……你帮我换的?”
“当然,”快雪神色不变:“……不是。老板的女儿帮忙的,又帮你擦了身子洗了头发。啧啧,那小姑娘还真好看。”
早该知道快雪不会正经回答,萧屏儿松了口气,垂了眼看着那盆一般大的粗瓷海碗。
“这里有什么?怎么这么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