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可以多情,但却不能痴情,从你坐上这皇位之后,你就不再是以你自己,而是这大清朝的帝王,天下苍生唯一的依靠。
这些话,皇上都记得。
他还记得年幼时先皇对董鄂妃的偏爱,额娘的眼泪,祖母的叹气声,他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不能去爱一个女人,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却想起先皇后的模样?
初瑾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犹豫,已然忘记自己这时候到底是初瑾还是若敏,低声道:“那皇上,我想问你,皇上可有爱过我?哪怕,哪怕只有一丁点?”
皇上依旧没有说话,抚着她的脸道:“敏常在,你喝醉了。”
“不,嫔妾没醉。”初瑾的声音微微拔高,抓着皇上的手,一字一顿道:“嫔妾是清醒的,嫔妾从来没有这般清醒过。”
这话藏在她心里许久,从上辈子藏到这辈子。
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更知道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这话她再也问不出口:“嫔妾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没有爱过嫔妾,嫔妾这心里……好苦啊……”
这个问题,上辈子她到死都不知道。
皇上依旧是沉yin不语,却已经将手从她的面颊上抽了出来,微微阖眼,轻声道:“敏常在,你醉了。”
语气已不复方才那般亲热。
哪怕是喝醉了,初瑾懵懵懂懂中也知道这话不是自己该问的,她躺在皇上怀里,似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到底在奢望些什么?你不该不甘心的……”
她这样子看起来就像大雨滂沱之中的小猫儿一般,看起来很是无助,很是可怜。
皇上见状,轻抚着她的手道:“朕你的心里是有你的,若是朕心里没你,又怎么会如此对你?这时候还陪着你在这里赏花泛舟,今日还给七阿哥做面子,会在中元节你过来陪你?”
初瑾没有说话,只窝在皇上怀里,看着像睡着了一般。
实际上她并没有睡着,迷迷糊糊之中忍不住对自己道——看吧,这个男人不值得你这般伤心的。
皇上见她熟睡,担心傍晚风大着凉,只吩咐将船停靠于岸边,更是派梁九功亲自送初瑾回去。
初瑾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梦到的都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梦到初次见到皇上的时候,还梦到年幼的自己与皇上一起泛舟。
那时候皇上刚登基不久,还是个半大的孩童,身上尚没有帝王的威严,一日更是偷偷拽着她的手说去泛舟,还说要摘莲蓬给她吃。
小小的两个人瞒过身边的宫女太监,偷偷跑到了湖边。
皇上划船,她坐船,反正一个敢划,一个敢坐。
待众人发现皇上不见了,那是如临大敌,一个个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后来找了一圈这才发现两个小娃娃躲在湖心划船。
后来因为这件事,她的阿玛长跪于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罪,皇上也因此受到了太皇太后的责罚。
但不管过了多少年,这件事她仍旧忘不掉,记得那天的天很蓝,水很清,莲子很甜……
等着酒醒之后,初瑾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仿佛要炸开一般。
雨竹听见帐幔里传来声响,撩开帐幔道:“主子您醒了?”
初瑾瞧着外头天色大亮,皱眉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雨竹道:“都都快到晌午了!”
这么晚了?
初瑾连忙坐了起来,打算起来。
雨竹见状,忙到:“主子莫急,皇上吩咐了,说您喝醉了要好好歇着。”
“承乾宫那边,皇上也派人过去知会了一声,佟佳皇贵妃定不会怪罪的。”
初瑾这才放心下来,仔细回想着昨日之事,却发现思来想去只记得皇上扶着她去皇上歇息,剩下的事儿却是半点印象都没有,忍不住道:“雨竹,昨日我可有闹出什么笑话?可有在皇上跟前不敬?”
她的酒量如何她自己心里有数,可她的酒品如何,她也有数——她向来喝醉之后是不吵不闹的,可唯独悲伤的情绪会无限放大,很喜欢掉眼泪。
还记得上辈子因为这件事,阿玛没少笑话她。
雨竹迟疑着有些不敢接话。
昨日之事她是全程在场的,可皇上抱着自家主子下船之际对着梁九功吩咐道——今日这事若是有谁敢传出去半分,也就不必再留了。
宫里头规矩严明,这话若是叫太皇太后知道,便是初瑾再得皇上喜欢,太皇太后也不会留下她的。
太皇太后断然不会允许后宫中出现第二个董鄂妃,她老人家希望看到所有妃嫔皆贤良淑德,叮嘱皇上上进,而不是拽着皇上的袖子问皇上爱不爱自己,要皇上只爱自己。
雨竹想了想,摇头道:“主子昨日并没有没有失言的地方。”
初瑾这才放下心来。
因昨日七阿哥周岁礼与傍晚游船一事,初瑾是名声鹊起,风头无二,接下来的几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