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看见了门关上的瞬间。她不知道那扇门是什么,但她只知道它关上了,一点缝隙都不留,将黑暗锁死了。
在意识湮灭的前一刻,她努力伸出手,伸出手——
好像希望抓住什么人一样。
……
一个身影慢慢登上积雪的台阶。
台阶的尽头处,一座古刹静静矗立在寂静的山林里,黑色的屋脊被雪埋没,桐木的大门斑斑驳驳爬满了岁月荒凉的痕迹。
行动迟缓的身影登上最后一级青石台阶,意外地发现古刹的门是开着的。
……是避雪的旅者吗?
老迈的住持低下头,这个疑问在看到洒在雪中的血迹时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暗红的血迹已经干涸了,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血点,顺着门槛的痕迹一路往前延伸、蜿蜒,像蛇腹爬过的印记,充满了Yin冷且不详的气息。
犹豫片刻,老住持再次迈开步伐。
沿着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他最后来到佛堂前。
到了此处,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浓重得几乎化为实质,shi润的铁锈味扑鼻而来,呛得人无法呼吸。
老住持推开门,一股寒意骤然沿着脊椎升起,他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黑暗中的佛堂没有点起灯,有什么东西背对着他坐在Yin影里,他下意识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求生的本能阻止了他这么做。
注意到背后的动静,那个东西动了动,Yin红的瞳孔抬起对上他视线的瞬间,老住持以为自己看到了神话中的乌鸦天狗,巨大而漆黑的羽翼敛起落在身侧,好像死亡织成的华毯。
但随即,他意识到坐在黑暗中的男人并不是妖怪,至少男人并没有翅膀,散落在他身边的Yin影,顺着木地板的纹路慢慢流下来的,不是乌鸦的羽毛,而是血。
shi润的、带着人体余温的血。
……对方似乎不是一个人。虽然在怀里藏得极好,但从黑色的羽织下露出的衣角上绣着淡色的花,明显是属于女人的和服。
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探究的视线,那个男人眯起眼睛,声音Yin寒刺骨:
“你可以试试。”
老住持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抬手摘下积雪的斗笠。
凭着直觉,他哑声开口:“我可以帮你。”
微弱的光从窗格里流进来,雪华冰冷,泛着惨白的色泽。
老者低下头:“我知道您是……某种非常古老的存在。”
“说来惭愧,我从出生起就能看到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因此我才成为了这个寺庙的主持,专门负责观测此处的龙脉。”
在空气中游走的杀意像野兽的獠牙,像毒蛇布满鳞片的身躯一样,悄无声息地拢在他垂下的头颅和脖颈上,只要稍一用力,立刻就能将他扯得骨rou分离。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发现了地板上血迹的来源。
血rou模糊的左手腕似乎被男人反复用刀割开过,只剩下一点皮和骨rou相连。黏稠的血ye不断沿着胳膊肘滴下来,对方仿佛没有痛觉,也没有任何要止血的意识,冰冷而猩红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你可知道,上一个像你这样说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温柔的语调仿佛浸了蜜的毒药,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老住持保持着低头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在原地生了根。
“我已行将就木。这点寿命,在您看来,估计和蝼蚁无异。若是您要拿去,那便拿去吧。”
滴答——滴答——血ye渗进木地板的缝隙里。
“龙脉……这几年一直都很温和。”老住持没有抬起视线,“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说,为什么会将污染吞进内部,而不是任其在表面蔓延,我实在感到不解。”
“可以给我看看吗?”他的语气格外诚恳,和并非人类的存在交涉,姿态放得低之又低,直接卑微到尘土里。
“我不会碰她的。”
许久,漫长而逼仄的寂静中,一个细微的声音响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罩在老者身上的Yin冷视线撤去,转而落向自己怀中。
那道声音含糊不清地抽泣着,发出幼兽一般的呜咽。
披着黑色羽织的女性嘴角到喉咙上全是血迹,虚弱地靠在男人的怀里,如果不是皮肤和骨rou完好,她看起来就像被野兽咬断喉咙开膛破腹的猎物,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颊侧长满了坚硬的结晶石群。
她在男人怀里没有声音地哭起来,眼泪一珠一珠地沿着脸颊滚落。
陷在难以醒来的梦魇里,她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
「……小怪物。」
凝在空气里的杀意垮了,像裂开的壳那样破碎。
第115章 虚番外·五
寺外的雪早就停了。
光线昏暗的室内,长发染血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Yin影的覆庇处,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刀口深可见骨的左腕垂在身侧,他单手将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