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刘氏上门提亲过后,老太太同张氏商量了一下,觉得这门亲可结,便定了主意,三日后便往吴家送了帖子去了,第二日刘氏便喜气洋洋地上了门。
从纳礼到聘礼,从吉日到嫁娶,这么一溜儿商量了个齐全,礼数必定十全十的妥帖,日子选在腊月初二上上大吉,一番商议下来,直至午后方才离去,众人只道这又是喜事一桩。
眼见着天气逐渐转凉,下月便是中秋了,花好人团圆,花娘也预备着那一日的团圆宴了。
昨日乱山昏1
第二日花娘正坐在屋里看金蝉儿指挥人洒扫庭院,便见到云虚道人过来了,只见他仍是初来高家的那身灰旧道袍,肩上挂着个布搭子,手上一支拂尘。
远远瞧着神似个世外高人,伴着空气里氤氲的桂花香气,这云虚道人很有些仙风道骨之意,只是一双乌黑的眼珠溜滑得带了些市侩之气。
许久不见,花娘感慨道:“道长别来无恙。”
见他这副打扮似是要出行,花娘心下有些了然,问道:“道长这是要走了?”
云虚道人摆了摆手里的拂尘,指了指老太太那边主屋的方向嘿然笑道:“老儿已经同贵人们说了,叨扰贵府这许久,再不走便要落下因果了,岂不是不妙。”
花娘不懂他说的因果,见他确实心有去意,便道:“道长帮我许多,我却没有回报一二,不如道长留下吃了中秋酒再走罢?”
云虚道长摆手道:“小娘子这就不懂了吧,月圆之后则亏,凡事只盼圆满,圆满之后便是大寂寥,老儿我向来只图个小圆满,如此便得快哉也!”
花娘听得云虚道人这般说,心知他去意已决,便也不多做挽留,只让巧儿去给他多多的备上了盘缠,又打发人好好的送他出府。
看着云虚道人离去的身影,想起他方才的一番禅语,花娘觉得颇有道理,想不到这人平时看着似个江湖骗子,有时候倒也颇有高人智慧。
不过说到月满则亏,云虚道人倒是无意间给花娘提了个醒,近日来她多忙着自己的事,西院那边似乎甚少有动静了。
上次秦氏狠狠下了姚氏的脸面,花娘可不信姚氏会善罢甘休,既然眼下风轻云淡,可不知道暗地里有什么手段。
可得多多让柳氏注意着才好,不能在正得意的时候让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思及此便叫来金蝉儿:“你去箱子里寻一匹软缎子来送到西院柳婶姨那里,就说天凉了,给阿琥做一件马甲。”
金蝉儿领会了她话里的意思,答应一声便去了,直至傍晚时分才回来,在花娘耳边说了几句,就见高晋轩从外面走进来。
“说什么呢这样保密?”
花娘让金蝉儿先下去,看了一眼高晋轩,似笑非笑道:“婶婶要动手了,便在下月十五。”
高晋轩闻言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一次也是中秋出的事,后来阿秀便……被赶出去了。”
花娘端起手边的茶盏,撇了撇茶沫子又放下了,斟酌道:“天道好轮回,终归不至于叫她再如愿便是了。”
高晋轩看她良久,道:“多谢。”
花娘云淡风轻道:“不必。”
很快便到了中秋了,高复远从南边赶了回来,又因着刘珩一人在家孤独,便也一并邀了过来,连同高老太太和高敏,另有大房二房的人,一时阖家团圆。
说到高复广,起初本不愿来的,说是要在房里辟谷,老太太不乐意,说是难得佳节团圆,叫了吉祥去请了,这才来的,来了也只不过是端坐着,酒米一样不沾。
众人见他消瘦许多,面有赤色,近日来高家大郎行修仙之道,多用丹药,府里人是知道的,老太太和张氏也时常规劝,可看他今日的模样,大抵是一意孤行的结果。
因着今日是个好日子,老太太也不便说他什么,只招呼着坐下了。
此时众人齐聚,大堂里排了两大桌子的席,虽不多人,但都是家里人,自然亲近热闹,婢女们来来往往地传菜,天南地北的珍馐都聚在了一处,直到最后端上来一笼通红透亮的肥螃蟹,这宴席便算是开始了。
金桂当庭,圆月当天,觥筹交错间好生和谐。
酒至正酣之时,众人都有些懒懒的醉意,花娘为防冷场,早预备好了的戏班子演了几出折子戏,一时间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欣然观戏。
这时女婢们端了醒酒汤上来,众人都吃了酒,便都多少喝了一些。
花娘斜眼瞧见给自己端汤的是个不大眼熟的女婢,唇角微挑,眼见着姚氏有意无意地看向这边,便也端起碗来饮了一口,趁擦嘴间又悄悄吐到了袖子里。
不一会儿便见刘珩晕晕乎乎的,只当自己是不胜酒力,于是向老太太和高敏道了辞,由小厮搀了往厢房里去。
就连高晋轩也连连推杯,瞧着也是酒醉的模样,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宴席。
花娘看着时候也假装醉酒起来,老太太见一个二个都这样,笑着打趣道:“今儿这个酒是月光酿出来的么,这平日里一个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