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细想,就听高敏清冷的声音传来:“你且翻开看看,看明白了告诉我。”
花娘被高敏这话扰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过她虽不明白高敏让她看什么,还是接过了账本翻看了起来。
按照多日来看账的经验,对着日期进出项和物件值价一样一样的对下去,看着看着就觉出不对劲了,翻到一半的时候,花娘合上账本,一抬头见高敏闲闲地在喝茶。
“瞧出来了?”
花娘看了看账册的时间,有些犹疑地问道:“那一年的物价这么贵的?”
高敏嗤笑一声:“再贵也不可能翻个两三番吧,侄媳妇还当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价呢。”
花娘被高敏刺了一下,一时有些默然,然而她方才也看了账本,那上头银钱确乎有些问题,若按照账本上的纪录,这买进府里的有些东西比市价足足贵了两三番,有些东西购入的量又远远高过了府里的消耗,如此一来,这进项和支出就出了问题。
若单单只看这一本账或许觉不出什么来,要不是花娘记性妙,照着今年的账目挨着比,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问题来。
只听高敏又道:“你既能看出问题来,我也就实话告诉你,这一年我不在府中,恰好是你那婶婶在当家。”
“您是说……”花娘有些诧异,剩下的话却被她强行咽了下去。
婶婶当家,也就是说这账目上的亏空是婶婶造成的?
那岂不是……
高敏看着花娘了然的神情,冷笑道:“你现在知道妈为何宁愿让我一个寡妇当家,也不让正儿八经的儿媳妇管家了吧?”
“……”花娘暗暗纳罕,原来这件事太母nainai也是知道的?
“大嫂子是个面人儿管不了家,然而若叫那起子鼠辈管着家,迟早会叫人连墙皮都扒干净。”高敏放下手中的茶盏,在漆木桌面上磕出一声脆响,冷冷道:“新媳妇,我劝你少同她混在一起,若叫我看出来你也是这样的人,那就别指望管这个家!”
花娘被高敏数落一顿,忍下心中的不快,答应了一声,便揣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高敏的别院。
行在廊芜下,花娘一路上心思翻腾。
那账目她仔细看过,做不得假,那么姚氏损公肥私便是真,如此一来高敏为何同姚氏不对付就有了原因。
那姚氏也是出身商户的女儿,后来嫁进了高家成了高家二郎的正妻,瞧着玲珑模样的人物竟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花娘转念一想也释然了,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视钱财如粪土?
姚氏也不过是贪这几个钱财罢了。
那么,姚氏可能是陷害储秀的那个人吗?
或是高敏监守自盗?
或是坑害储秀的另有其人,那又会是谁?
这般想着,花娘不知不觉走到了东院,看见一个一个小丫头立在月洞门,花娘见了便笑道:“鱼儿今儿个没去给母亲拣佛豆么?”
鱼儿看见花娘便迎了过来,走近后规规矩矩福了一礼方才说道:“正拣着呢,晋郎君便来了,不知说了什么话儿,nainai很是高兴,就让我在这里等着娘子,说是娘子回来了让过去呢。”
花娘闻言一挑眉,自打她那日从重阳观回来,知道高晋轩跟了自己一路,便等着他来质问,结果这厮就跟见阳的春雪,化了个无影无踪,今日里可算是显了形了。
花娘也不耽误,带着鱼儿就去寻张氏去了。
她倒要看看,高晋轩这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娘进了张氏的院子,一进门便瞧见张氏同高晋轩有说有笑的,瞧着十分和睦。
说起来张氏还是高大郎的正室过世了以后,扶正了的二房姨nainai,并不是高晋轩的生母,眼下看着这两人言谈来往之间,关系融洽倒像是亲生母子一般。
高晋轩今日一袭苍青暗螺纹锦衫,玄色宽腰带上吊着一枚莹白的勾玉,头上顶髻有一支一样透白的玉簪,让花娘莫名想到了山巅上的冻雪。
张氏一眼瞧见花娘进来,本来带笑的脸庞又笑得灿烂了几分。
“正说呢,你便来了,快来看看晋哥儿给我带的这个好东西。”
“是什么好宝贝,竟让小娘这么开心。”花娘笑着行上前去。
只见张氏手里正捧着一个小小的转经筒,小巧玲珑,金灿灿的篆刻了好些纹样在上头,只轻轻这么一拨,便能转起来,边沿坠的吉祥索也会跟着旋起来,瞧着像是一抹颜彩煞是好看。
张氏见花娘瞧得认真,又拉她坐在身边,仔细给她指认道:“你瞧,这上头刻着八吉祥呢,这是□□,这是梵贝,这是宝伞……”
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长。
张氏指一个纹样念一个名字,一圈转下来正好八样,是为佛教八宝。
张氏是个笃信佛的,这样物件儿只怕是搔到了她的痒处,花娘见张氏抱着这个转经筒爱不释手的样子,忍不住看了高晋轩一眼,心想这厮还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