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云楼,汴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不单是规模大,更是势力大,楼里的主人后台很是强硬,自然也就带了几分尊贵,所以蟠云楼真正的生意只与贵人们做。
单是表面上看,那不过是一家豪华的酒楼,此时已近黄昏,楼中华灯尽上,远远瞧着确是如梦似幻般的地方。
一般人又如何能知道,这是汴京城里,无数达官贵人趋之若鹜的去处呢?
花娘凝望半晌,终是自嘲一笑。
想不到今日回门,她竟然也回了趟“娘家”!
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那首咿呀的调子,一切恍如昨日,你不曾来,我不曾去。
“杏香消散尽,须知自昔,都门春早。燕子来时,绣陌乱铺芳草。蕙圃妖桃过雨,弄笑脸、红筛碧沼。深院悄。绿杨巷陌,莺声争巧。早是赋得多情,更遇酒临花,镇辜欢笑……”
第二天花娘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因为受了伤,主院那边特地打了招呼,叫她好生休息,不必去那边请安,花娘也拣了这难得的便宜睡了个懒觉。
昨日晚间方才回了高府,只记得当时下了马车,高晋轩盯着她瞧了半晌,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眼神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看得花娘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起来。
正胡思乱想之际,恰巧高婉来看望她,一直逗留到午时,二人一起用了午饭方才走的。
高婉走后,花娘额头上抹了药,正懒洋洋的倚在榻上迷午觉,又思量着对于前日的误诊,张二娘子闹了个大红脸不说,东院里温娘更是吓得不轻,花娘很是担心,这孩子她好不容易救下来,别到时候又给吓掉了,这般想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储秀,你给我出来!”
正睡得香甜,忽地平地里一声大喝把花娘惊得坐了起来,又听得门外巧儿冷硬的回话:“温娘子你可是越发过分了些,娘子受了伤,才刚歇下,您可倒好,老远一声喊,吓着我们不要紧,万一把娘子惊出个好歹,您怕是也担不起责任的。”
“你这小蹄子是哪根葱,你主子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我肚子里才是块rou,你打量着吓唬谁呢,今日这屋子我还偏要进的。”正说着,便听得一阵闹哄哄的声响,想是巧儿跟她抓扯上了,花娘有些不耐,这温娘好生没道理,不安安分分的养胎,成天里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花娘气归气,但也担心巧儿一时把不住力度,要是温娘出了好歹她却是不好交代的。
恰这时金蝉儿进来瞧她的情况,花娘立马吩咐道:“蝉儿快些去看看,让她进来,莫叫巧儿惹出祸来。”
“诶。”金蝉儿得了话忙去外间把巧儿拉开了。
温娘见没人拦着了,便气冲冲地来到了里间,一眼看见花娘倚在那榻上好不惬意的模样,立时让她心头火起,冷笑一声:“真是没想到,你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这样都能摆我一道。”
前日下午那一场事故,老太太因着误诊一事很有些郁闷,却又怪不了谁,偏温娘不看时候撞在那个点儿上闹腾了一场,弄得老太太也恼了,便责令她乖乖守在院子里养着胎,算得上是禁了足,温娘一时气不过,这才来找花娘闹事。
“怎的,我舍了半条命救了你,你不感谢我,偏偏还来与我膈应,你这般忘恩负义倒叫我这个做姐姐的好生伤心呢。”花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这到底是个不长记性的人,怎么看着挺聪明的人反倒如此糊涂呢?
温娘听了立时瞪圆了一双月牙弯的眸子,反倒显出些娇嗔的媚态来:“还没睡醒呢,与我扯诨,你打的什么主意打量我不知道呢,在那么多人面前演这样一出,不就是想离间我和郎君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告诉你,你想将我赶出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花娘看着她一副气恼模样,霎时笑出来,几分风华流露,却是不带温度:“今日我当真是见识了什么才叫愚不可及。”
“你!”温娘听了立时就要发作,又见花娘摆摆手,不待她说什么便又凉凉道:“你也当真太高看自己,怎么不想想,我何必费那些心思,几乎把我自己也搭进去,就为了去演一出吃力不讨好的戏。”
“那自然是……”
“况且。”温娘气红着脸就要分辨,却见花娘从榻上坐起来,冷笑着看她,眼神更是寒里带霜,冻得她当时一缩,咽下了话头,“况且,我为什么要将你赶出去。”
“你。”温娘一时语塞,她来的时候想到过许多种可能的场面,唯独没有意料到花娘会轻飘飘的来这么一句,可是,她说的又是真的么?
花娘站起身来,径直到那几边坐下,倒了两杯茶水,看着温娘,思量一晌方道:“我们谈谈吧。”
……
待得温娘有些恍惚地从花娘的房间离开,已是半个时辰过后。
看着温娘离去的身影,花娘一时有些感慨。
想来温娘也是个痴情人,前前后后闹腾一番,不也是为了引起那心上人的注目,不也是为了多分得一点点宠爱么,只是这样强来的爱,能有多久?又或者,她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