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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晚间,花娘用过饭后懒洋洋地倚在榻上,捧着一碗消暑甜汤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金蝉儿站在边上给打着扇子,陪着她说着些闲话。
忽见巧儿进来,早上肿了的眼睛现在已是好了许多,想起才刚回来巧儿就来告高晋轩的状,十足像个受了委屈的猫儿,一时又笑起来。
“呀,巧儿你的眼皮子怎的还有些肿呢。”不待花娘说,金蝉儿先笑开了来。
“你莫吓我,今儿我让阮妈妈给我拿帕子敷了好久的。”巧儿听得金蝉儿说,立时小脸都白了一分,忙慌慌地去找那镜子来检查。
金蝉儿立时绷不住笑起来,花娘也给逗笑了。
巧儿方知上了当,却不想今日这肿眼泡被上上下下的人笑了个遍,气得把脚一跺,叉着腰十分不乐意:“蝉儿不是好蝉儿,娘子也不是好娘子,笑吧笑吧,等把你们的牙笑掉了,该轮到我来笑话你们啦!”
她这不说还好,一说那二人笑得更欢了,直气得小脸都红了,没奈何,咬着牙恨恨一句:“哼,你们都欺负我,我找阮妈妈去。”
说罢转身就走,差点迎面撞上个人,正值心头火气大,巧儿一步跳开,就待破口大骂,却又看清来人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
来人不是高晋轩还有谁,巧儿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却到底不敢放肆,只忍着一口恶气拐出了门去。
高晋轩早把今日一早的事抛到了脑后去,一时被巧儿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正自不解,却见花娘已经软倒在榻上,笑得不能自已,金蝉儿也顾不得行礼只一径儿捂嘴笑着。
“蝉儿,你去瞧瞧巧儿,看那妮子想是真的气着了。”好容易止住了笑,额头都出了一层汗,整个人笑得没了力气,声音也是软软的,却依然唇角弯弯。
金蝉儿领了吩咐,抿着嘴向高晋轩告了辞出了屋子。
“什么事这般的好笑?”待到屋里只剩花娘与他二人,高晋轩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花娘只是温笑着摇了摇头不言语,整了整衣衫站起身来,亲自倒了杯水与他,自己捧着甜汤去那方几边上的靠椅坐了。
抬头见高晋轩仍杵在那里看着她,此时心情很好,一时忍不住调侃道:“怎的,你今日又来参观我了?”
却说这两月多来两人相安无事,也算得相敬如宾,只一点让花娘由衷地匪夷所思,这厮不知怎的,时不时去她房里晃荡一圈,没事就盯着她发呆,也不知想着些什么,之后又跟个没事人似的走开,刚开始的时候花娘被盯得有些发毛,渐渐地也习惯了。
高晋轩也不答话,站了一回又走到那方几旁,在另一边坐下。
“你那胳膊可好了?”过了一晌,便听他闷闷道。
这厮几时关心起她来了?
花娘心里奇怪,面上只是淡淡的,“好得差不多了,现在也无什么大碍了。”
又是一阵沉默,花娘觉出些不同往日的情绪来,正自奇怪,忽听得那人开口了,声音有些闷闷的,带着些郑重。
“阿秀。”
花娘愣了一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心下很有些震动。
阿秀,阿秀。
在储秀的记忆里,他便是这么叫她的,那记忆如一页残缺不全的纸张,大多的事已无了痕迹,却偏这一样能这般清晰。
那时,储秀的夫君疏眉朗目,眼带温柔,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清越温润,便是这样叫她一句,阿秀。
就一句,就叫她满心柔软。
花娘看着身旁那人,一时心里有些惊疑不定,只见他低着头,眼睛不知看向何处,抿着唇,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模样。
“阿秀,我们好好过吧。”
“嗯?”花娘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有些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高晋轩抬头看她一眼,又转开眼去,“我们,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以前的就全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的吧。”
什么跟什么?
花娘有些愣愣的看着他,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出些恍惚的辉光来,声音沉沉地顿挫,那般郑重,却又从心底里透出些轻松,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他有着别样的风华。
“你到底如何作想?”半晌不见花娘答话,高晋轩又问了一遍。
花娘回过神来,思索一晌,有些不确定地道:“你的意思是之前我们扮夫妻扮得不好,应该显得更加恩爱些?”
一句话险些没把高晋轩给噎死,他瞪着花娘心头恼恨不已,暗骂这妇人怎的这般蠢钝。
花娘见高晋轩一个劲儿地盯着她不说话,以为自己是猜对了,心头暗松一口气,又见他一句话也不说,还当他是抹不开脸来说明,心头有些好笑: “那有何妨,你明说了,我改了就是,犯得着我费半天神来猜么。”
“你……”
简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这妇人平时看着挺Jing明的,怎的现下恁般迟钝,现在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