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俏丽的人儿,不由得在心里将她和储秀比对了一番,若说一个是那月下白荷,那么一个就是那冶红的凤仙,温娘有着储秀所没有的热烈张扬。
一时心下恍然,原来高晋轩好这一口,难怪对储秀爱搭不理的。
花娘瞧着温娘形容心里思量着,面上不露分毫,就着茶盏略略抿了一口方悠悠道:“既这么着,辛苦妹妹了,何不早些回去歇息着?”
温娘悄悄拿眼瞧着花娘,今日里来本是有心与这新媳妇见一见场面的,方才那番话十足的刺心,然而她却似是毫无所觉,面上并无半分愠色,只是盯着那滴漏看个没完,心里暗暗纳罕,一时拿不准这新媳妇是温吞软弱,还是心机暗藏。
“多谢姐姐体恤了,只是妹妹话说到这里还得提一句,昨日郎君回来怕是在阿郎那里吃了苦头,额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还是奴家给他搽了药,今儿一早又去了阿郎那里,奴家忧心得很,或许姐姐也该多多记挂郎君才好。”说到这里温娘已有了些哽咽之音,听之真真是令人心生怜惜。
花娘有些嘲讽的看着温娘的做派,这意思是他高晋轩挨了他老爹一顿训,合该是她花娘做错了?
分明贤良温驯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锥心。
储秀,若你面对这样的情景,面对你的夫君的宠妾,你该如何自处?
“你放心吧,他自然不会有事的。”花娘微闭了眼睛,听着温娘一口一个姐姐,心头忽然觉得了无趣味。
花娘突然的冷淡让温娘怔了一下,她本是个二八的小女孩儿,虽是勾栏出身,但到底未曾当过大场面,心思终归要浅些,如今见到花娘这般反应,心里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巧儿胆大心细,瞧出花娘不耐烦,眼珠儿一转,拉了一旁金蝉儿的袖子使了个眼色,又朝那滴漏努了努嘴,金蝉儿也是个伶俐的,立时便懂了。
只见巧儿扬声说了一句:“咦,可到时候了?”
跟着金蝉儿在一旁接话:“到了呢,想是那边nainai们该醒了。”
巧儿闻言笑一声,靠了花娘的椅子给她揉着肩膀:“娘子咱们走罢,为那不相干的人耽搁了那边可使不得。”
花娘闻言有些想笑,她本不是那守礼遵规的阁中娘子,自小在蟠云楼也是被捧着长大的,方才被温娘好一顿堵,心头早就不痛快,却也碍着身份藏着一份小心,却不想两个小丫头也是个胆大的,一番话得极对心思,这样一来心里反倒畅快了许多。
思及此又偏头去瞧那温娘,果见她白着一张脸,估计正为那“不相干”膈应着。
痛快归痛快,礼数还是要做到,当下敛了神色淡淡道:“怎么说的话呢,打量自己什么人,便这般没眼力见儿,仔细着打你嘴巴。”
一番话说得不软不硬,也不点名道姓,听着像是训丫头,可是越琢磨越不对味儿,温娘坐在那里气得都有些抖。
一边金蝉儿憋着笑只抖个不停,那巧儿活泼惯了,溜圆黑亮的眼珠儿转个不停,嘴上一迭声儿地讨着饶:“哎哟哟,我的好娘子,奴婢晓得错了,以后再不敢了,求娘子放过这一回罢。”
这番闹腾下来,那温娘的脸色更是差上一分,月牙眼儿也不笑了,一双妙目直把花娘三人剜了一遍又一遍,她身边的桃儿早就怒目而视,此时更是重重哼出一声,花娘也不多理会,顺势扶着巧儿站起来,淡淡地道了辞,便走了出去。
这府邸虽不比那王侯世家的深宅大院,但也人丁不少,人多,是非便多了,然而对于有些人,她却是连敷衍都欠奉。
走到外头,天才刚刚放亮,虽已是五月里,但这大清早的仍有些清冷的。
花娘由巧儿和金蝉儿陪着一路慢慢走出小院,过了那月洞小门,见到花格墙边一大簇的玫瑰一溜排开,时辰尚早,密密拢拢的花丛里只零星的开着几朵,其他的仍裹着骨朵儿,却也依旧有些淡淡的甜香萦绕其间,花娘瞧着心里十分欢喜。
想起昨日见礼时也是走过这里的,只是当时心绪不宁,竟不曾注意过这里还有这般景象。
瞧着那一丛玫瑰,花娘心里一动,不由问道:“这玫瑰开的极好,我想摘一些做胭脂用,却不知是哪个在打理。”
房里那些脂粉她自然看不上眼,外面买的也不见得多好,如今看见了这一大丛玫瑰,心里却是有了法子。
金蝉儿是府里的人,知道府上的人□□故,见花娘喜欢,笑着回道:“娘子不知,府上虽是姑娘主事,但是西院里姚nainai也有些管事的,因为姚nainai身子不大好,所以手上差事大多比较轻省,这府上打理草木花卉摆景的人都由姚nainai管着,所以娘子若是喜欢,只管去与姚nainai说说便是的。”
这姚nainai说的自然便是高晋轩的婶婶,二房的姚氏了,储秀的记忆里对这个婶婶的印象比较模糊,毕竟不是东院的人,到底不甚亲近的。
花娘想起那日初见此人时,眉眼俱笑的一副慈祥模样,瞧着似是个和气人,与那冷脸爱呛人的姑妈比起来讨喜多了,若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