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果真想说,自会说,而不是她强求。
“告诉公主什么?”陆修见她欲言又止,下意识望望庭中侍立的茜桃、行川等人,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俯身凑近她,轻道,“马车里说。”
说罢,拉着她的手,朝院门走去。
萧青鸾默然跟着他,侧眸望望他,又暗暗咬唇,收回视线。
凝着艳丽裙摆下时隐时现的云头履,再看到他脚上皂靴步幅收小,默默将就她的步幅,萧青鸾微微失神,忆起昨晚他亲口念的家书。
或许,长长久久走下去,她总也听不到想听的那句话,可她不该怀疑,他喜欢着她。
马车里,陆修坐在她对首,沉声问:“鸾儿方才想说什么?”
萧青鸾含笑摇头:“没事,好些日子没见芸娘,不知她可有写出新的话本。”
语气随意,陆修听在耳中,却若有所思。
大婚后,她似乎有越来越多的秘密,不肯直言。
为何?他不够好,不值得她全心相付吗?
到酒楼雅间外,尚未进门,便听见蔺九聪爽朗的笑声。
“笑什么呢?”萧青鸾跨入门内,笑问。
关上门扇,雅间一派热闹,萧青鸾受到感染,心口淡淡Yin霾忽而散开,敞亮不少。
蔺九聪没应,看看萧青鸾,再看看陆修,大步走到陆修另一边,扣住他肩膀:“好你个齐辂,改个名便不认兄弟,大婚也不请兄弟去喝杯喜酒!”
“对,必须罚酒三杯!”季长禄斟满三杯酒,摆在给陆修留出的位置前,笑道,“喝吧,我以茶代酒敬你。”
陆修扶住椅背,往后拉开些许,扶着萧青鸾坐下。
又绕过她,坐到自己的位置,端起其中一杯,冲季长禄挑眉:“我记得你喝酒的,为何要以茶代酒?”
“啧。”蔺九聪轻啧一声,别开脸,“我这个孤家寡人眼睛红得要滴血了啊。”
陆修扫他一眼,笑而不语,继续望向季长禄。
对首,芸娘悄然用手肘捅了一下季长禄身侧,季长禄不为所动,饮下一盏茶,大笑:“芸娘有孕,闻不得酒气,我戒了。”
随即,丢给陆修一个“这种甜蜜的牺牲说了你也不懂”的眼神,侧身便拿起梅花茶持壶,将芸娘面前的茶盏续上。
“芸娘有孕了?”萧青鸾愣住,飞速扫一眼陆修,压下心虚,朝芸娘笑道,“可有什么不适?改日我从宫里找个行事稳当的嬷嬷给你使唤,唔,皇嫂宫中还有ru娘,我也替你找找看。”
芸娘没想到她这般热心,含笑摇头:“多谢公主美意,芸娘哪有皇后娘娘那般贵重?待临产前,向公主讨一位能镇住场的产嬷,便是极好。”
她不需要,萧青鸾也未勉强,芸娘不是一味客套之人,而是有主见的女子。
“好,若有需要,随时来找我。”萧青鸾笑着,目光扫过芸娘尚平坦的腹部,若有所思。
芸娘腹中这一胎,该是季昂,擅数算,有计相之才,而季昂之女,会是朗儿的皇后。芸娘一生恬淡,宠辱不惊,却是福泽深厚之人。
只是,国师已死,皇兄和皇嫂不会再把第二位皇子萧昀养在季家,会不会影响到季长禄的仕途?
萧青鸾微微拧眉,她想打败恶人,却并不想引起太多变数,尤其是影响到身正心善之人。
身侧陆修虽与众人谈笑,余光却留意着萧青鸾,见她面色不太好,以为她又在为子嗣一事伤神。
她不愿说,却闷在心中,或许该由他先开口。
左右他并不需要什么孩儿,他想要的,从来只有她。
“侯爷要常驻北疆?”蔺九聪饮下一杯酒,望向霍敬臣,眼神晶亮,“带上我一起啊!”
虽然蔺巡抚已死,他在处置蔺、胡二人的案子上,有功无过,可蔺九聪能感受到,朝中武将明里暗里排挤他。
他早已受不了弯弯绕绕,宁可战死沙场,也好过在朝中明争暗斗。
可惜陆修和霍敬臣出征北疆前,他想面圣请命,却被人阻拦,根本没来得及。
“蔺兄也想去?北疆苦寒,一年里至少半年是冬日,你受得住么?”霍敬臣望向他,似乎不是很看好江南长大的公子哥。
“我无牵无挂的,有什么苦不能吃?”蔺九聪一拍桌子,斟满酒,朝霍敬臣示意,一口饮尽,“侯爷若当我是兄弟,以后九聪就跟着侯爷鞍前马后!”
霍敬臣面色发红,声音发虚:“不是我不愿意啊,实在是我这个侯爷得的亏心。”
说着,他目光扫过陆修,连饮两杯酒,才龇牙咧嘴道:“像我这种兵书没读过几本的,哪里会打仗?全靠四哥用兵如神,我靠一身蛮力冲锋陷进,才侥幸挣得爵位,蔺兄可别叫我侯爷,唤我名字就成。”
“霍兄谦虚。”蔺九聪愣了愣,含笑解围。
“没谦虚,我有几斤几两,四哥都知道。”霍敬臣越说越不好意思,悄然握住身侧齐淑的手。
正因觉得亏心,他才打定主意要常驻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