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声近,盖过远处千军叩谢圣恩的呼声。
最清晰的,是她的心跳声, 咚咚,擂鼓一般。
萧青鸾身形僵住,气息凝滞一瞬, 蜷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吐出一口白气,轻问:“你说什么?”
没等齐辂开口,萧青鸾便听见定国公的声音:“成何体统!”
萧青鸾愣愣循声望去, 却见马儿已到国公府前。
耳边是齐辂含笑的嗓音:“多谢父亲成全。”
马背上,齐辂长臂环住萧青鸾,凤冠上的盖头被风吹开,很不合规矩。
定国公想训一句, 可听到儿子言谢, 心口被突然而至的动容塞满。
他绷着脸, 负手往阶上走:“大喜之日,休要再胡闹, 宾客还等着,莫误吉时。”
倏而, 心中所有疑惑云消雾散,萧青鸾明白过来, 齐辂就是陆修!
所以, 她会在国公府遇见他,他总隔着屏风见她,不肯开口,不敢露脸。
甚至说服定国公, 连同整个国公府一起骗她。
“陆修,戏耍本宫,是不是很好玩?”萧青鸾忍着汹涌的怒气开口,嗓音却控制不住,微微哽咽。
她挣扎煎熬之时,陆修就在一旁恶劣地点火,欣赏她的煎熬,甚至心中还在窃喜。
一想到这些,萧青鸾恨不能将他推下马去,折回公主府。
感受到她的怒意,也知她素来冲动,陆修有些慌神。
知道他是陆修,她不是该惊喜吗?怎么快气哭了的模样?
门里门外许多人看着,笑说着什么。
陆修没心思管别人如何惊讶,稍稍松开扣在她腰间的手,温声哄:“夫人,吉时已到,先行婚礼,待回到锦箨院,为夫任你处置可好?给你跪下都成!”
他演这么一出戏,将她耍得团团转,还有脸央求她配合完成大婚之礼?
萧青鸾别过脸,不想理他。
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眸光微闪,扭头瞥他一眼:“好啊,我的好夫君。”
她连说两个好字,陆修却明白,她心情很不好。
翻身下马之时,陆修心下懊恼,或许,他是玩得有些过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她嘴硬心软,最是好哄。
萧青鸾抬手将盖头盖好,理顺明黄流苏,遮住姣好容颜。
满堂宾客的欢呼声中,陆修一身战袍,抱着她,一步一步朝正堂走去。
大红盖头隔绝视线,看不到她此刻神情,陆修眉眼温暄,凝着盖头上吉祥的鸾凤和鸣绣纹,下意识收紧臂弯。
心口被软软的情绪填的鼓鼓囊囊,几乎要溢出来。
如愿以偿,娶到心尖上的人,比打多少胜仗,更让他欢喜。
萧青鸾坐在上首,陆修立在她身侧,接过定国公递来的茶盏,稳稳放到她手中,轻声提醒:“小心烫。”
说完,周遭观礼的亲眷,满堂哄笑。
饶是心中有气,萧青鸾仍羞得面颊发烫。
幸而有盖头遮住,没人能瞧见。
茶盏捧在手心,温温热,茶汤必然不会烫,陆修定是心虚,才殷勤至此。
捧起茶盏,抬袖挡在盖头下,萧青鸾轻抿一口茶汤,便放下吉服广袖,将茶盏重新递给陆修。
国公夫人身子不好,没来向萧青鸾敬茶,倒也没人提,私下里却少不了一番议论。
“你们说,国公夫人是真的身子不好,还是不愿意这门亲事?”紫衣妇人沉声问,又补上一句,“虽说圣上已替甄太医平反,可甄氏一族没了多少人,灭族之恨啊。”
“心里知道就行,你少说两句吧。”蓝衣妇人瞥她一眼,“不愿意又如何?老子能拗过小子吗?”
“国公爷竟把咱们都给骗了,原来靖宁侯齐辂就是国公府世子爷陆修。侯爷曾护送长公主下江南,又好生生把人护送回来,百年才修得同船渡,你们说这得几世修来的缘分?”
话音刚落,有人把一直默默不语,降低存在感的齐夫人拉过来:“诶,齐夫人,您何时知道侯爷便是世子爷的?怎么也没跟我们通个气?”
所有视线集中在她脸上,齐夫人数十年的涵养,险些破裂。
她神情僵硬,启唇道:“侯爷特意叮嘱,不让张扬。”
言罢,心下悔恨不已。
早知当初买下的事国公府世子,她定然养在身边,也好过如今替别人白养十几年儿子,儿子还不念半点恩情。
再一想,她曾为陆修和谢冰若定下婚约,想拿陆修替齐轲赔罪,减轻对妹妹的亏欠。如别说恩情,陆修心里该不会记仇吧?
新人回房,定国公派人拦着,也没人敢去闹,索性拉着定国公灌酒。
“你这个老小子,怪不得上回拐弯抹角打听人牙子的事,原来早就知道我儿齐辂就是你儿陆修。”齐太傅猛喝一盏酒。
又把另一只满满的酒盏塞给定国公:“你竟然不告诉我,该罚!”
“对,该罚!”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