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定国公还因去牢中问胡知府,引起误会,竟这么快便找着,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
定国公躬身道:“犬子身染微恙,恐影响圣上龙体,待他身子痊愈,定入宫拜见圣上。”
“好,好。”萧励面上带笑,连声叫好,“世子归来,可喜可贺,叫他好生将养,身子好了再谢恩不迟。”
近日,诸事烦扰,唯有这一件算得是喜事。
虽然陆修生母甄氏,乃罪臣之妹,已被降妻为妾,可定国公对大琞忠心耿耿,立下过汗马功劳,这么多年只有陆修一子,再执着于旧事不松口,有些说不过去。
萧励略略思忖,便赐下立世子的旨意。
“谢圣上隆恩!”定国公恭敬施礼,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面上带着少有的喜色。
散朝后,群臣围住定国公,纷纷道喜,甚至有人当场探听陆修的亲事,想跟国公府结亲。
定国公本不愿多言,可想起儿子的话,终于把早年定下的亲事说出口。
酒肆中,陆信一把揪住同伴衣领,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同伴盯着他的拳头,身形发抖,一把推开他:“说什么?说定国公已为你的堂兄陆修请封世子,旨意已下,你没戏了?哦,还有,国公爷当着群臣的面说过,世子爷幼时就同长公主定下婚约,劝你别再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小爷撕烂你的嘴!”陆信饮过酒,被同伴的话一刺激,更加上头。
雅间里打得不可开交,门都被打掉半扇,惊动金吾卫,还是陆信他爹陆勇,亲自来捞人。
“哼,丢人现眼!”陆副尉怒横儿子一眼,狠狠灌下一盏凉茶,方才浇熄些许火气,“陆修已回国公府,你速去更衣,随为父去探望,不管你有多不甘心,都给我死死忍住!”
“爹!”陆信酒劲已消散大半,眼底猩红,窜到陆副尉面前,激动不已,“爹不是说早已把他卖得远远的?大伯这么多年海里捞针,怎么突然捞着了?大伯年纪渐长,耳根子必然软,儿子等了这么多年,如何能甘心!”
“不甘心有何用?”路都尉想到他方才脱口而出的话,冷声敲打,“当年之事,你只当不知,给我烂在肚子里。”
说完,仍不能放心,已起身走两步,又转过来警告:“少灌些黄汤,若说漏嘴,你我都没命!”
言毕,转身往外走,去国公府,少不得要更衣、打点。
“我要杀了他。”陆信舌尖狠狠抵过齿根,眸光狠戾,面目狰狞。
陆都尉听见耳中,脚下停滞一瞬,便置若罔闻。
二人收拾停当,备厚礼来到国公府,却并未见到陆修。
“子远生的什么病?很严重吗?”路都尉放下茶盏,一脸关切问定国公,“家宴、祭告先祖诸事,需不需要帮忙?”
“说严重倒谈不上,只是有些棘手,我已着人去钟灵山请霍神医,只他近日不在山上,须得等些时日。”定国公随口说出事先想好的说辞。
捧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汤,浅饮一口道:“家宴、祭祖都不急,等子远身子痊愈,再请你和信哥儿过府相助。”
出得国公府,陆信迫不及待问陆都尉:“爹,你觉不觉得奇怪?陆修的病不严重,为何不能见人?”
“是奇怪。”路都尉根本没信定国公的话,心思又比陆信多转几圈,“怕不是在何处听到闲言碎语,提防咱们呢。”
他想了想,凑近儿子,沉声交待:“这些日子你也别去喝酒,常来国公府走走,只要他出门,总有能遇着的时候。”
二人走后,齐辂坐在定国公书房,姿态闲适,仰面望着壁上一大张舆图,几乎占据半面墙。
定国公走进来,顺着齐辂的视线望去,并未打扰,而是转向后一排书架,取下珍藏的兵家孤本,放到齐辂手边。
待他站定,齐辂侧眸望过来,视线落在兵书上,又抬头睇向定国公。
“记得你幼时,便喜欢坐在爹爹膝头,同爹爹一起翻这些兵书。”定国公神情怅然,随手翻动几下,推至齐辂面前,“若还喜欢,爹爹会支持你。”
齐辂拿起一卷,翻开,扫过几行,又合上,握在掌中。
重新抬眸望向舆图,抬手指向舆图上最北的地方,意气风发:“若北疆起战事,儿愿往。”
北剌气候恶劣,屡屡犯境,矛盾虽未激化到极点,北疆百姓却也苦之久矣,齐辂心知,大战终会到来。
他只希望,那是在解决眼前内忧之后。
“老爷,长公主入府探望公子,现下已至花厅。”书房外,管家亲自禀报。
花厅中,萧青鸾手捧茶盏,盏中茶汤微烫,透过甜白釉细瓷温暖她纤手,她紧绷的神思,渐渐软和下来。
昨夜,齐辂刚拒绝做她的驸马,今日,陆修回府的消息便传出来,一同传出的,还有她二人的婚约。
定国公已为陆修请封世子之位,皇兄应允,想必婚事也会很快提上议程。
也许,这就是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