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道:“是谁家儿郎?”
真要是两情相悦,只要般配,林夫人也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但蝉的身世曲折离奇,在众人心中,他又早已是个已死之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金陵人,姬嫣打算暂时隐瞒下来,便道:“是淮安盐运使的外甥,姓王,他叫做蝉。”
什么淮安盐运使,这官名林夫人可是听都没听说过,总是个芝麻绿豆官,唯独此人姓王,林夫人问道:“皇亲国戚么?”
姬嫣摇头:“不是,普通百姓。”
林夫人便更皱眉了,“不可,呦呦,你是我家的掌上明珠,怎能屈尊降贵嫁给一个庶人?你可知,这士族与庶人不通婚的规矩是百多年以来的传统,你的婚事,多少人盼着望着,将来哪怕嫁入皇家,成为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怎能轻易将自己托付给一个贫门男人,你告诉母亲,他是不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蛊惑了你的心智?像这样巧言善辩,妄图通过控制女人来攀高枝的男人我见得多了。”
说到“蛊惑”二字,林夫人的脸色彻底Yin了下来。
姬嫣一愣,唰地起身:“没有,是女儿追求的他!”
林夫人不信,姬嫣说起了自己与蝉相识的经过,只略过了他身世这节不提,将他为祖父送药,李莫石提点过他身份一事都禀了,只说他是李将军云游之时收的一个弟子。将在淮安,她遇到倭人袭扰,图尔墩截杀,他屡次救护自己的事情也一一禀明了。林夫人听了之后,也再说不出话。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个人对姬氏是有大恩的人。倒不能处置得太轻率,林夫人不再固执反对,但也没答应下来,只说头晕,要回去歇了。
她回了房以后,果然见到那老匹夫深夜前来寻欢,林夫人一把子将他按倒在榻,开始控诉:“你还惦记这档子事,女儿心都教人拐跑了!”
姬昶困惑不明,林夫人便将姬嫣告知她的话全转述给了姬昶,姬昶听完,皱眉:“怜卿,这事复杂,女儿心有所属,也是情有可原,她还太小,仰慕英雄实在太平常不过。你我倘若野蛮地棒打鸳鸯,反而不美,呦呦自小叛逆,她性子急,你是知道的……”
说了半天,一句不在点子上,林夫人急了,推他胳膊:“那你去说!不然呢,真要将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寒门男人不成?再说,他身上连一个功名都没有!”
这话倒是提醒了姬昶,他立刻将夫人抱下来哄她:“好好好,我去说,我得先见一见这个蝉。”
姬昶满口答应下来,林夫人这才心安少许。
隔日,姬昶就找到了在院中插花的女儿,“咳咳。”
姬嫣回眸,只见父亲长身立在跟前,猜到他应该已经知晓了自己与蝉的事,也就没先开口,等着父亲说话。
姬昶道:“呦呦,可否安排父亲,与那位王郎君见上一面?”
姬嫣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终究是要过门的。
入城之际,分道之时,王修戈曾告诉他,他在金陵暂居于益王府,姬嫣道:“他在益王府,我去传信将他找来,安排在留香阁与父亲见面。”
为了赶去见未来女婿,姬昶甚至沐浴净身了一番,仪表堂堂,现身留香阁。
姬嫣与王修戈均早已在等候,姬昶以泰山的目光考察未来女婿,虽然他眼光挑剔,识人无数,从没看错过人,但他还是挑不出王修戈的什么错处来,这人身长八尺,仪表华美,虽然以寒门子弟自称,但这举手抬足,分明一股贵人习气,竟不像是三两日习得的,倒像是浸润了不知多少年,已经从外而内渗进了骨头里。
姬昶心里暗暗感到惊奇,脸上波澜不惊,问起姬嫣在淮阳遇刺一事,询问王修戈可知谁要害她,王修戈道:“不知。尚在调查。”
姬嫣便将图尔墩的身形外貌和武功路数都告知给了父亲,姬昶听完有点儿不满,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王修戈,“王郎君现下不知以何种身份,客居益王府?”
王修戈道:“在下微末之身,只能以客卿之身暂居王府,实则居无定所,遇上阿嫣以前,一直是四海浪迹,唯独淮阳有一座帐篷,算是自己的。”
姬嫣听得心里急,差点儿在下面揪他大腿rou,会不会说话啊,见老丈人得说好听的,花样自夸知不知道啊?他都说了些什么!
天啊,这回怕是连爹爹都不可能答应他们的婚事了!
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个木疙瘩!
姬昶果然十分不满,声音渐厉:“如此,你凭何敢谈娶我姬昶之女?”
即便话谈到这个份上,对于姬昶,王修戈的态度依然保持着尊敬:“蝉身无长物,本不配谈求娶姬娘子,但眼下,还请姬相助力,逃脱与楚王殿下的婚事。”
果然一说到楚王的婚事,姬昶脸色就微微一变,细细盘算琢磨,他突然明白了王修戈的意思,“莫非……莫非是益王殿下得到了什么消息?”
姬嫣从身后拉住亲爹的胳膊,附唇在他耳边说起了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