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潘枝儿就会捎送一些武学的书籍和兵器进来,守门的人认识她,以前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她包袱里藏着剑,不肯放她进去了,潘枝儿性子急躁,和他们争执了起来,咬了守备一口,接着,她趁守备吃痛之际,利索地往暗格里钻了进来。
她把包袱抖擞开,吐出那柄短剑,浑身毛发凌乱,糟糕透顶,笑着道:“殿下,你要的剑。”
王修戈将剑拿了过来,“我会好好练的。”
她用火把点燃偷摸送来的灯,照亮了书籍,就在一旁看他练剑。
三年转瞬即逝。
那三年,袁皇后占尽宠爱,三皇子魁节年九岁,却已经受封楚王。
人人都说,皇帝膝下子嗣多数夭折,皇三子与皇八子间,皇上定然偏爱三皇子楚王,要立他为储。似乎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烈帝还有一个被关在掖幽宫,终日不见天日的二皇子。没人提及他,哪怕只言片语,仿佛金陵城中这个人曾存在的痕迹早已被尽数抹去。
王修戈的身量已在抽长,比三年前刚关入掖幽宫时长高了不少,剑术也有所Jing进。
然而除了潘枝儿,没有人知道他这一切的变化。
一日,潘枝儿偷偷溜进掖幽宫,看见王修戈在香案底下坐着拭剑,烛火跳动着,照着小少年Yin鸷而深邃已初见峥嵘的眉眼,潘枝儿咬唇道:“殿下,还要多久,你才能从这里出去。”
王修戈扭头过来,朝她笑道:“枝儿,你想帮我吗?”
这三年,外界的事,经由潘枝儿的口,他什么都知道。
也是潘枝儿,看着她的殿下,一点一点地Yin郁沉默下去的。
她不想这样,她恨不得杀了外边那些人,将这个男孩救出去,让他逃脱牢笼。
然而潘枝儿又太清楚,就算是她死了,她也不可能做到。
元后娘娘和李嬷嬷的深恩,她就算是死了也报答不了。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点头:“我想!”
“你附耳过来。”他朝她招了招手。
潘枝儿爬过去,趴在他的身旁,听他说话。
等他说完,潘枝儿早已睁大了双眼,他抬起手,在她的肩膀上轻轻一拍,“我知道这件事一闹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你不愿意帮我,我也理解。”
潘枝儿难以消化这件事,但是,她咬住了嘴唇,看着仍在这里囚着,受着日复一日苦刑的殿下,她必须要救他出去,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她用力点头道:“我帮殿下!”
之后,金陵城中发生了一些怪事,城外篝火狐鸣,城中童谣四起,宫墙之内,更有从水中打捞上的巫蛊娃娃,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天子立楚王为太子,短折少命,楚王中兴!
烈帝盯着那一堆破布娃娃,瞳孔激烈地抽搐。
满殿之人,噤若寒蝉,莫敢出任何声音。
天子倏然倒下,犹如山崩。
“皇上!”“皇上!”
宫里上上下下乱作一锅粥,金陵整个陷入了人人自危的乱象当中。
很少有人再敢去回忆那黑暗的七天。
七天之后,皇帝下令,处死乱传童谣的儿童,无论年岁几何,是否有口无心,处死儿童的父母,更下令,将宫中所有在那段时间内接触过澄湖有可能向湖中投巫蛊娃娃的宫人。一夜之间,鲜血弥漫了金陵城,一千多人因此殒命。
整座城,都充斥着哀声、血光和刀剑的冷影。
一座焚烧屠杀之城。
从此,这场惨案成了百姓闭口不谈的禁忌,成了宫中一桩讳莫如深的往事,更是所有人心底的伤痛与Yin霾。
王修戈终于从掖幽宫被释放了出来。
巫蛊之祸半年之后,他被封为太子,被送进了太极殿,由烈帝亲自抚养教导。
储君位顺理成章落到了王修戈的头上,然而十多年来,从无人怀疑过,当年那场滔天祸事,缘起萧墙之内,一个在掖幽宫中被遗忘的十岁二皇子。
烈帝悉心教导太子处理朝务,知他尚武,让他拜天下第一的名师“飞将军”李莫石为师。
入主东宫,从太极殿谢恩出来的那天,伏海将一件防风外衣加在他的身上,切切叮嘱他注意防寒,“小殿下,这里风大,加件衣裳免得着凉。”
王修戈微微一笑,眼底却没有半点温度,“伏海。”
他笑着残忍地告诉身旁忠心耿耿的老内侍:“你的小殿下,已经死了。”
蛰伏多年,一鸣惊人的太子殿下,在出征对敌北夏的战役中大获全胜,从此以后渐渐拥有了军心与兵权。
十九岁,大捷归来,烈帝为他定下了与姬家的婚事。由此他才知道,他的未婚妻,姬氏的嫡女姬嫣。
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女人。
但既是天子赐婚,理当服从。
袁家势力庞大,天子无从下口,更担忧王修戈羽翼不丰,为袁家吞噬,令巫蛊预言一语成谶。烈帝将姬嫣赐婚给他,是考虑到姬嫣千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