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武英王一同算计龙四海在北疆被绑,这笔账他还没跟他算。
“丧家之犬?既然如此,今日殿下又何故前来诏安?”
两人凑在一起就没有好事发生,龙四海有些头疼地扯了扯身边的人,小声道:“你别添乱。”
八荒抿唇,揽着她的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龙四海叹了一口气:“阿风,冬季将至,皇叔已经被圈禁在了王府之中,为了这二十万将士,也为了你,受降吧。”
景随风抿了抿唇:“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和我说的?”
“其他?”
“我同义父一起算计了你,常修为此与我割袍断义,你却没有什么想要同我说的吗?还是说在殿下心里,我从始至终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即使背叛也不足以让殿下心忧?”
她望向他的眼神太过纯粹,没有喜悦,没有仇恨,也没有失望,只有淡淡的无奈,那眼神让他心慌,也让他愤怒。
他想不明白,自己在龙四海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阿风,你是我的朋友,从前到现在到未来,永远都是……我对你无法心生恨意,因为我知道你和皇叔经历了什么,可是现在我见了你也生不了欢喜,因为你确实将我送到了哈图人手里。”
凛冽秋风中,龙四海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气,旋即随风飘散。
“当年在北山大营,你我和常修许诺,不离不弃,同心同德……事到如今,我想守住我这份承诺……阿风,受降吧。”
说着,龙四海翻身下马,来到了景随风面前,仰头看着他,目光里是一片赤诚,正如许多年前在北山大营,她也像是今天这样站在他和常修身边,三人意气风发许诺要永远成为彼此后盾。
秋风四起,龙四海将手炉放在马上,此时手中空荡荡的,寒风吹过有些凉意。景随风坐在马上低头看她,下一刻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把拽起来她策马狂奔离去——
快马绝尘,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景随风便已带着龙四海消失在了远处。八荒心中一惊,赶忙打马追上前去。
龙四海被景随风揽在身前,白狐裘有些别扭地挤作一团,有些拥挤。
“阿风!”
龙四海沉声喝他,马蹄却并不停歇,一路急驰着往荒山上而去。
马蹄颠簸,带着龙四海紧蹙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景随风却并不回话,抿着唇打马向前,走到一条岔路口,分了三路,他带着龙四海往最左边的小道而去。烟尘砸起,小山并不算高,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山上一片密林深处。
不远处便是陡峭悬崖,崖底还未冰封的漠北河汹涌流淌,飞流湍急拍岸,发出熊熊怒吼声,一路向南。
秋风扫过,枯叶簌簌落地,随着风扫过两人脚边,龙四海惊魂未定地从马上下来,皱了眉看他:“你疯了?”
女子一双杏眼含怒看他,景随风紧蹙的眉眼这才微微舒展开来。
喜欢也好,恨也罢,他总得从她脸上看出些情绪才觉得踏实。
他微微垂下眼帘,不知是在盘算些什么,龙四海看不清他眼底情绪,却见他脸色越发肃然起来:“我不会受降的。”
“受降不杀,你难道正想要死撑到底?”
“你手下是二十万将士,身后还有新婚妻子……你,你莫要执迷不悟!”
龙四海声音急促,望向垂着头的男人,不知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呵,新婚妻子?”景随风忽然抬起头来,“殿下这也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
风卷起他鬓边一缕乱发,吹过他越发棱角分明的侧脸,遮掩住他紧抿的唇。
龙四海蹙眉:“你大婚之事我还未来得及道恭喜,待到日后回京,我定备礼相贺。”
“备礼相贺?”景随风挑了挑眉,“殿下可真是知道如何在我心窝上戳刀子。”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知道。你当我是朋友,起不了那方面的心思……殿下一早不久已经说过了吗?”
“可是我,对殿下的心思从来就不纯啊,放不下,忘不掉,求不得。”
景随风望向她,眼里渐渐浮现出痛意挣扎,是龙四海从不曾在他这里见过的。
他似乎永远都是一副镇定模样,成竹在胸,宠辱不惊。然而直到武英王揭竿而起,龙四海这才明白,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将万般惊涛骇浪都埋在心底从不曾表现出来罢了。
对蜀皇的背叛是如此,对她,恐怕也是如此。
她愣了愣,上前两步想要去拉他的手:“阿风……”
景随风却往后退了一步,躲闪开来,定定看她。
满腔抱负也好,炙热少年心意也罢,他曾经想要拥有的却始终不曾得到,便在欲望中失了本心,被仇恨浸润,生成荆棘反骨。
可即使到了如今,他也不曾后悔。与其唯唯诺诺在蜀皇手底下讨命,他至少在最后对这不公世道负隅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