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了这次机会,率领几个专护卫他的Jing骑突破重围杀了出去。
为了奔逃,路途上对他形成阻碍的匈奴人都被他毫不客气的斩杀,包围圈竟真的因他蓬勃的求生欲而被破开了一道口子。
“匈奴王跑了!”他逃离的事情并不是让人一无所觉的,哪怕是在漫天风沙中,仍有相距近的汉军士卒发现了高呼出声。
卫青听见了这呼声,但因为距离远又有风沙蔽目,他并不能得知匈奴左贤王到底逃窜何方。
他的神色沉郁了下来,一时却无法可计,只能想着等风沙停歇后再做打算。
然而那高呼的汉卒呼声刚停,就被一位骑兵以宽大的手掌拍了拍肩膀:“方才是你喊的吗,匈奴王逃去了哪里?”
汉卒觉着他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但是匈奴王逃走明显是更重要的事情,他不待多想就指出了先前左贤王逃离的方向。
在风沙影影绰绰间,还隐约可以看见几个背离逃走的身影,其中衣着最光鲜的那一个也可以判断出来。
骑兵“喔”了一声,一边以脚跟轻踢了踢马腹跟着匈奴王逃窜的方向行了一段,一边自自己的背上取了图纹颇为复杂华丽的大弓。
这把Jing美的大弓明显不是普通骑手会配备的。
当汉卒从花纹中终于判别出图纹中有一个字是李广将军旗帜上那个李字时,便立刻明白过来了这个正瞄准远方逃窜者的人是谁。
李广的心情沉静了下来,他开始了瞄准。
周遭的风沙呼啸,匈奴人的咒骂或是兵器相交的嘈杂声响仿佛都被他摈弃脑海外,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弓弦被自己拉紧时发出的细小声响。
箭矢与木弓摩擦到一个他认为最合适的角度与距离上,他松开了手,心却悬了起来。
脱离了瞄准的状态,李广才意识到,自己年岁已经大了,不再是年华最盛可以百里穿杨的时候了。
前几年的日日酒醉也消磨了他的身体,让他在之后的复健训练时,经常会手不时地颤抖,以至于箭矢无法正中靶心。
将射中匈奴左贤王的希望寄托于这样一双手上,显见他是脑子也糊涂了——明明他可以借自己马匹的优势尝试追赶的。
风沙渐渐停歇,李广的身子却佝偻着没有动。
他不敢再向先前匈奴王逃窜的方向行,不敢面对自己射击的结果,怕自己曾经唯一引以为傲的射击本事也在自己这最后一场战役中背叛了自己。
先前那名高呼出声的汉卒却对这样一位箭术传奇的将军满怀信任,风沙一停便拔腿往先前匈奴王奔逃的地方去看。
“中了中了!李广将军射中了,匈奴王没能逃走,被李将军射死了!”
这喊声对于交战的双方效果也很分明。
汉军士气更加高昂,原本还勉强抵抗的匈奴人听连他们的主将都已经被射死,彻底丧失了斗志,纷纷放下了武器选择而投降保命。
战役宣告结束。
卫青未立刻就判断结果,而是谨慎地行马来到了这报喜者的身边,看见了后脑受创又被箭矢整个贯穿脑袋的死者。
仔细看了衣着与手上佩戴的许多戒指后,他露出笑脸,向正僵着脸挪步过来的李广恭喜道:“李将军大功,若非你,这匈奴王怕就真的要逃窜了,此役最大功劳当属于你!”
李广面上仍是一片空茫,低头看着死者后脑插着的箭矢。
箭矢尾端系了小小的红色布条,这是他区分自己箭矢的习惯——所以真的是自己凭借刚才几不可能做到的一箭击杀了匈奴左贤王吗?
他的心中未能浮现出喜悦,而是空落落一片,又颤声向卫青确认道:“卫将军,当真是匈奴左贤王,未有错吗?”
“不会错的,服饰且不论,单看他手掌保养得Jing细就可知他身份的尊贵了。”卫青感慨地赞道:“李将军到底未老啊,一箭即可取敌方主帅性命,免了后续与匈奴人的继续搏杀,这一仗的功劳必然能为你博得一个封侯之位。”
李广取下了头盔,花白的头发被混着尘土的风吹得乱飞,他无措地听着卫青的赞许,又被围拢过来的曹襄和公孙敖声声称赞,面上仍是未见笑容。
真的这么简单就能博得一个侯位吗?
他纵横沙场半生,取过无数场胜利,也从无数场失败中逃出生天,挣下了天下人皆知的飞将军之名,却一直都没能为自己、为家族挣出一个侯位来。
这一次为卫青担副将,也只是想要修复与儿子李敢的关系,想要用一个借口把自己从苦楚的醉海中拉出来,他并不觉得单凭作副将亲手斩几个匈奴人的头颅就能得一个封侯了。
没有了统帅指挥的功劳,光凭着杀几个人,在这样一场规模庞大的远征中,顶多不过是获赐些钱财,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
然而惊喜之所以称惊喜,也正是因为它来得意外。
一场让左贤王得以出逃的大风,一声发现左贤王逃窜的惊呼,李广又恰好正在高呼汉卒的附近。
时间地点人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