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盈张了张口,右手伸出想要捏住霍去病的袖子,改变他的主意。
但是手伸到半途却又顿住,她沉默一会儿到底没说话。
原来自己重生后也并不能帮上小将军。
明明她还想着借重生的优势让他把握住未来的,结果单是自己重生,就已经让未来满是不确定性了。
少女神情露出了些可怜的颓然,秀气的眉毛紧蹙成了个八字,原本水色的唇也因她此刻用力咬着而透出盈透的血色。
霍去病却不知她是在彷徨犹豫什么,只见她情绪灰暗下去,连忙执了她虚无所依的手:“盈盈,你这是怎么了?”
他见她咬唇极紧,立刻也皱起了眉,以空着的左手食指轻按压在她的下唇上:“快松口,唇都要被你咬破了。”
曹盈后知后觉松了口,下唇上齿印却仍如要渗出血一般。
只是她自己不得见,也没如何感觉,因此只垂眸低落地道:“我帮不上忙,我本来以为我是可以帮你的。”
她原本紧绷着的心情因小将军的关切而倾泻了出来,曹盈反握住霍去病的手仍觉着自己无力。
霍去病神色稍滞,没立刻回应曹盈所说——因为他仍没听明白曹盈所纠结的到底是什么。
见她抬眼后,视线一直流连舆图上定襄与代郡两地,便试探性问道:“盈盈你难道是在难过不能帮我决断出击方向?”
曹盈沉重地点了点头,却被霍去病空闲的手揉在了脑袋上。
他舒了一口气,失笑道:“这有什么好叫你难过的,你真是吓坏我了。要不我给你拿枚铜钱,你掷了以后看,正面就从东攻,背面就从西攻。”
这法子也太过儿戏了,但霍去病却并非开玩笑。
他当真从钱袋里摸了枚铜钱,塞在曹盈的手心,唇角上翘:“来吧,盈盈你掷了我就去报与陛下听了。”
这铜钱小小一枚,落在曹盈手心里都没什么重量,却几乎可说承载几十万汉军这次总攻匈奴的命运。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敢信霍去病竟要让她用掷铜钱的方式来决定,脑袋都空白了几秒,未全想明白便被他哄着将铜钱给掷了。
曹盈并不太会玩铜钱,所以铜钱落在桌上发出清脆响声,却只是直着转了几圈速度就慢了下来,晃晃悠悠地不知道要向哪边倒。
她凝神看着,然后就见它倒了。
是正面。
“诶,东攻好啊,东边山脉听说有两座高山,我若擒了那匈奴单于,正好就可以抓了他祭礼天地。”
霍去病先前决定东攻也正是出自这个原因。
反正东西总归得选出一个来,既然没法确定匈奴单于到底在哪边,就干脆挑个地理位置好的。
“这么草率的吗?”
曹盈瞧了会儿那铜钱,又抬起头看正乐呵着的霍去病,还想着让他再仔细考虑一下。
“盈盈你的手气,再加上我的偏好,合起来说明天意都要我自东边攻,怎么就草率了。再说,陛下将选择权交予我,也就证明有限额情报确无法判断单于方位,选哪边都一样。”
霍去病捏了捏她雪腮上的软rou,叫她不要再苦闷:“反正能撞上匈奴单于最好,遇不上我也能将他们左贤王一部覆灭,再有舅舅那边配合,总也能将他们打溃的。”
汉国愈强盛,匈奴愈衰弱,即便这次运气不佳将单于放跑了,也还可以有下一次的远征,根本就不需任何心理负担。
曹盈到底被他乐观的态度感染了,将闷在胸口的浊气缓缓吐了出来,露出个清浅的笑容:“你说的是。”
大汉当然是有这个资本再行征伐的。
这一世刘彻在经济方面下得功夫深,府库刚一显得空刘彻就会想法子将它重填满,所以军费虽巨,到底不需压迫于民。
而战事持续的时间也较她前世短了,所以百姓们还未如何受征战频繁,徭役愈重的苦楚。
反而因为西北边城少了侵染匪蔻,刘彻免了大批徭役,受了不少称颂。
当真是和她上一世听闻的不同了。
见她重展露纯净的笑颜,霍去病才安下心来,将她拉得离自己近了些。
小姑娘神情恢复了,但形状姣美的唇上那个深深的齿印却还没有彻底消去,如同白璧微瑕十足让人心疼。
他严正了神情,不像先前决定东西路线一般含笑了,而是认真地道:“盈盈,你想事就咬唇的习惯必须改掉,这朱唇所有权可是归我的,哪能让你随意伤成这样。”
先前正经讨论军情国事的氛围便完全消失了。
杏颊染了霞光,初春的头一枝花绽于闺房,旬日的时光短暂,依恋的人将要分别,便将浓情与不舍交缠,让人更生出凯旋早归的殷殷期盼。
这场规模最大,行程最远的漠北总攻战正式开始,霍去病如曹盈取东道自代郡领兵出征。
前世霍去病东行不得遇单于,今世命运在曹盈那里拐了一个小弯,便叫轨迹完全不同了。
东边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