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黯和郑当时怕治水之事因朝中变故再起波折, 请示过刘彻之后, 干脆在年节前加紧了工事进度,将黄河沿岸整体驻高, 以免再发水患。
刘彻没有吝啬花钱和人力,又没了朝上阻碍, 民夫们很快就将工事完成,水患再起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受灾地区的民怨暂平。
剩下的安定工作就可以慢慢进行了。
而长安城中,窦婴因主动向刘彻献上那份密旨,得到了王太后感激之情。
虽然王太后在看到密旨内容的那一刻, 气得几乎要将长乐宫的屋檐给掀了。
具体的内情,曹盈不是非常清楚, 她也只是听刘玥稍微形容了一下后来发生的事。
刘玥说她有一日去向王太后请安, 刚行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声,闹得她没敢进去。
“真不知祖母是怎么了,那些碎片扔出来时我看了看, 不少应都是祖父赠她的。祖母当初向我讲这些东西来历的时候我可馋了, 她若不想要了何必砸了呢。”
刘玥唉声叹气伤感那些做工Jing美的装饰品和首饰,一副不想要还不如给她的模样,曹盈就试探地问了问:“那你知道外祖母是生什么的气吗?”
“我本来是想问的来着。”刘玥秀气的眉毛皱起, 嘟了嘟嘴道:“但是父皇从里面出来了,让我不要去再惹祖母生气了,我就没问了。”
她说着就牵起了曹盈的手, 道:“盈姐姐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让人去打听的。”
“不用了,我也只是提一句,没那么好奇,舅舅既然说不要问,你也不要向旁人提这件事了。”
见刘玥面上浮现了些疑惑,曹盈就点了点她的小脑袋道:“外祖母这次砸的可都是外祖父赐的东西,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会有不少人闲话。”
将御赐之物毁坏可是大罪,但触罪者又是太后,真要传出去了到底是个话柄。
刘玥恍然大悟,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圆溜溜的眼瞪大,表示她不会再向别人说了。
而曹盈也通过她这一番话确定了刘彻应该是如自己所想,将密旨给王太后看过之后摧毁了。
那份密旨的地位确实极其尴尬。
太皇太后可以借着这道密旨杀了自己的儿媳,刘彻却根本不可能因一份旨意就杀了自己母亲。
毕竟大汉以孝治天下。
刘彻要是真的这么杀了王太后,各地的诸侯王便有了可以攻讦他的说辞。
且对于母亲,刘彻到底还是存了孺慕之情的。
所以曹寿才会劝着窦婴赶紧将这烫手的山芋给扔了。
只是在刘彻已经想要压一压田蚡气势的时候,这份密旨不利用起来到底也是可惜了。
按曹盈所想,由刘彻将这份密旨和存于宫中的留档当着王太后的面一起毁掉,能让王太后在收惊吓之后安心下来。
但在这种惊吓之后,她怕是也会疑神疑鬼好一阵。
她不是太皇太后想得不会太深,未免性命再受威胁怕只会让自家弟弟田蚡收敛一些以免与人结仇。
毕竟窦婴那里有一份密旨,保不准就会再有人拿到先帝的密旨。
果然当刘彻考虑征辟窦婴任职为少府时,她和田蚡都没有再阻拦。
少府之职位列九卿,如果换做田蚡最跋扈嚣张时,断然是不可能将这样一个高位交给刘彻来安排人手。
但是在王太后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太嚣张之后,他没敢再多置评,只是Yin阳怪气了一阵窦婴。
窦婴曾经当过丞相,如今担这个少府其实还是低了。
然而这个职位实是主管皇室财物的,窦婴担着少府能够常与刘彻相见,出入皇宫也自由。
这样一来,他再想向刘彻汇报消息也简单得多,甚至比他当丞相时候还要好一些,都不需再递折子通传。
认清能够在刘彻身边近身侍候的好处,窦婴也没了怨言。
田蚡收敛了,刘彻总算是能够获得些自由,选拔任命他自己想要用的人了。
他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军队,但是也不仅仅是军队。
太皇太后死前将虎符交给了他,天下的兵权如今已被他完全捏在了手里,他随时可以发兵了,反而没有从前的急迫了。
如今他所急的事已经不是仗能不能打起来了,而是怎么样才能让国库支持对匈奴的长久作战。
简单来说,就是钱粮。
韩安国已经向他报了治水掏走的一大笔国库的积蓄,刘彻终于意识到这样一直入不敷出是不行的了。
他还想着打仗呢,到时候国库连粮草都拿不出来,他还怎么打?
刘彻召集谋臣们将许多计划撰写下了,但还是让朝臣们过一个好年,计划在下一年年初时就要开始翻天覆地地改革。
而曹盈也总算是在这灾祸频频的一年结束前,说服了曹寿。
他没有按他自己的原定计划编织谎言回封国去,而是鼓起勇气,在年节前几天带着两个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