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拍下了这张照片,灯光不够,场面混乱。
从他的角度上来看,我在扮演黄世仁的角色。
他们不欠我,他们欠老唐。可老唐一定不准他们这么说。
他是警察。警察就是为人**服务的。在机场的时候,他告诉我,有危险更要上,不然祖国养我们干什么的?
可如果不是他的女儿,老唐不会有事,一个女孩子晚上跑出来做什么?那个地方不太平,孤身女子锦衣夜行,分明找死。
大东哥推推我说,你跟他父母说点什么?
我说我?
他说你,你是唐警官的女朋友。唐叔叔不在,现在你是家属代表。
我想了想,说,以后晚上不要独自出来,见死不救的人太多,你走运能碰上志家。如果碰上别人,恐怕躺在手术台的人就是你,搞不好连手术台你都躺不上……
赵处忽然插话,他穿了制服,他的警衔要比老唐高,但他穿制服并没有老唐好看。他代表局里,接受获救群众的致谢。
大东哥拉了我一把,我没站稳,就摔倒了地上。手滑到了门碰的磁石,顿时开始出血。
这一场也闹腾,左手掌划来一道口子,不深,可是血流不止。我被眼尖的护士拖过去,打了破伤风,冲了双氧水,包了纱布,然后扔回休息室。
老唐队里来的人坐在赵阿姨身边安慰,我们会尽一切努力救小唐,刑警队已经连夜工作,很快就会找到其他的。
大东哥对记者说,那些人是带着家伙出来的,唐警官不但是救了一个女孩子,他还救了那一片的独行女.
赵处点头称是。
大东哥一直比我冷静,在这样的时候,还想得到怎么帮老唐赢得最大利益。
老唐喜欢我做什么?我就会添乱。
场面最乱的时候,忽然手术室的门发出一声响,然后缓缓打开了。
率先出来的医生面带笑容,赵阿姨顿时瘫在大东哥的怀里,我妈去跟医生交流情况,记者和警察也跟了上去。
我从角落缝隙钻进去,看到老唐的脸肿着,但他竟然还清醒,我说不要怕,老唐,有我呢。
他听到了,他笑了,虽然很微弱。
老唐的事迹首先在晨报和本地网站刊登,然后上了新闻。记者把我的话婉约后变为黑体字,“我要他活着,他说过他要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大东哥说他看见这句话都觉得鼻酸。
他问我,这叫什么?
叫什么?
他说,这叫患难见真情。
的确是,我看到他跟老唐的真情。在机场的时候,他真有杀了我泄恨的意思。
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大东哥,我只好苦中作乐地笑一下。那个小姑娘,倒地上了电视,她的脸打着马赛克,可脖颈上纱布还在,她对记者说,唐大哥被打倒在地,还一个劲朝我喊,快跑,快跑。我眼见着他们给了他一棍。我都听见了声音……不是唐大哥,我就完了。
一边说一边哭,连记者的声音也透着哽咽。
大东哥的造势很成**,医院为老唐请来国内顶级专家会诊,局里决定要为老唐这样的青年英雄记二等**,最重要的是,队里通知老唐康复后归队报到。
老唐听到这个消息,怏怏地神色顿时点亮了。
我跟大东哥值夜班,本来不需要我去,但我得跟律师东重塑关系。
短短几天让我重新想到想到Z君,只觉得觉得恍如隔世。
命运是一只摆脱不掉的手,它不怕反抗,它有各种方法和伟大的耐心,两者配合,总有一**会缴械。
但老唐起码活着,老唐四肢健全地活着,命运就不算残酷。
我和老唐——除了没有爱过老唐,我们的确像一对情侣。
客观点说,Z君这个选项已经不可用,找不到最爱的,为什么不选最合适的?
生活就是不断的选择,然后为选择负责。
Z君说我的生活他都没有梦到过。其实连我都没有梦到过。所以,我十分体谅他的不理解。
所以顾大卫打电话来我并不吃惊。
他问:“是不是唐警官出了事情?”
我答:“全地球都知道。”
顾大卫说:“我本来想去看看,可唐警官不认识我。”
我笑了。Z君是典型的注意力向内的人格,他需要借助外界推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大卫是最适合他的朋友。
大卫又说:“其实大Z很担心你。”
担心但没联络,就是不够担心。
我说:“我很好,谢谢。”
顾大卫沉默了很久才说:“大Z很消沉。不是说没事了么?”
消沉,顾大卫可从来不用这么文绉绉的词汇,大家都变了。
我说:“你的问题难倒了我。”
大卫叹口气说:“我不明白你们俩个。”
我也不明白。现在的我,会一直想到Z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