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老唐像陌生人,我跟生人从来不多讲话,于是只好尴尬求去。
我爸对老唐不上来这件事情很困惑,问我,怎么下去两个回来一个?
我正纠结于老唐的光速式变身,想也没想就说,二合一了。
我爸还真往我身后看了一眼。服务生噗嗤笑了出来。
于是,我妈就回头瞪了我一眼。这一眼瞪得我顿时冷静下来。
照我爸这找不到北的状态看,他恐怕跟这事情没多少关系。
我妈通常对直接关心我感情生活这种低级做法不感兴趣,她只会仔细端详一下我的脸,或者摸摸我的手腕,然后问,怎么,肝火这么大?或者怎么心脉这么虚?或者这段时间是不是熬夜了?以此提醒我状态不对,需要改正。
更何况如果我妈要出手也不需要等到现在。
我跟老唐都多少年了,没道理在我最郁闷的时候她把老唐搬出来给我添堵。
就算女人不了解女人,医生也得了解病号吧?
这点职业道德这位美妇人还是有的。
所以,只剩下方奕东这个邪恶的律师。
我越想越气,找个借口就给大东哥打电话,他的声音很愉快,问,见到老唐了?
我就知道。
我说嗯,见到了,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老唐。
大东哥“哦”一声,例行公事一般地表示疑问,又问,那到底是不是啊?
我不能跟他掐架,于是说,你别跟我扯这个,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你把老唐给洗脑了吧!
大东哥哇一声吆喝,可别别别,我不干这个,洗脑人**公安可是犯法的。
我冷笑道你得了吧,不是你老唐能跟怨妇似的?就差拿刀逼着我还他的青春了,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你别给我装无辜啊,这歹毒招除了你没第二个地球人能想出来!
大东哥大约是喝了一口水才说,徐瓜瓜,你原来一点儿不像咱关家人。你以为这是我干的?你不想想,照老唐那个倔脾气,要是自己心里没有这个念想谁说他他能听?你也看出来老唐是怨妇了啊,老唐对你这么好,好了这么多年,现在成了这样,他不成男版灭绝就不错了,你以为他姓学叫雷锋,号徐瓜瓜的专职保姆吗?他要心里头没有你,他能这样么?从小看着你跟看人参娃娃似的,这好容易看着你成人形了,红绳竟然让个开练歌房的绑上了……你现在受了委屈全地球人都知道都安慰你,肖泽镇还去北京任你捏扁捏圆。老唐呢,为了你这破爱情被休假这么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装没事人。得亏老唐是个男人,要是个女人还真得跟你亮刀子!你自己的事情搞得一团乱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不过你还真说对了,这是个歹毒招儿,但这个招儿不是我想的,这招儿是你的。你问我跟他说什么?我就跟他说,唐志佳你要是个男人,就该做个了断了。
就这个,他问我要不要去,我就告诉他了这句话。
律师东果然是律师东,回环递进,层层分析,逻辑严密,顿时把我当庭判决成史上最恶毒的坏人。
我想了想,没什么话反驳他,只好说,我不是关家人,我姓徐。你也不是关家人,你姓方,你现在是有可能改姓关,我要改了我爸能灭了我。我要说是你怂恿的……
大东哥笑着截断我说,王啊,您就别顾左右而言他了。你哥哥我这个角色呢就是维持世界和平来的,你不觉得你对咱们老唐太不公平?没有谁对谁好是上天注定的,任何人和物只要不珍惜就一定会失去,你不珍惜老唐对你的好,那不如早点让它没有,这样老唐也能解脱,你不识货,总有人识,总有人能像他珍惜你一样珍惜他。
第94节
大东哥见我不说话了,沉默片刻,叹口气说,我总以为,咱们家里头你是最没心没肺最开心的一个,谁知道你也这样……不过谁不是这样呢?人不能倒着活……
方奕东的大道理让我很不适应,匆匆挂了电话。
但我爸他老人家十分配合,一晚上没问任何让我闹心的问题。
就算如此,我依然肠胃痉挛。
终于熬到九点半,见老唐也没回来,赶紧预备离开。
电梯间音乐此刻换成舒曼,舒曼喜欢讲故事,大晚上听起来让人血管喷张。
我本来就身心俱疲,此刻听到这样的曲子,更觉得筋疲力尽,电梯爬得慢,高跟鞋让我不舒服。
眼见四下无人,我干脆把手袋扔到一边,脱下鞋子蹲在地上,等电梯爬上来。
太累的人很容易走神,于是电梯门打开那一刹,我人生第一次以如此高难度的仰角仰望老唐。
他靠在电梯光洁的玻璃墙上,紫色丝绸衬衫领口半开,袖口卷到手肘,脚踝叠在一起,外套别在左手腕内,右手支在扶手上,看起来有些累,但并不倦怠。
这衣服是大葱送的,去年老唐生日,他说他见过的大部分穿紫色的人都像茄子,只有老唐能带出紫色的âme(灵魂)。
可老唐平常不喜欢穿这件衣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