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沉重。
我隐隐约约知道,这是大东哥不肯面对的一个事实——他的心上人,要跟别的人在一起。
我说,这样美的未婚妻死了,你的朋友很难过。
大东哥想了想,否定了我:他并不十分难过,他现在有了新女友,又要预备结婚。
他这么说的时候,还是看着那幅照片,嘴角带着笑意,然后他说,你看,这是我给她拍的,是不是拍的很好?
我点点头。
大东哥喃喃道,我跟她说,我去美国有什么关系?我心里头有你,在哪里都不会忘了你。何况我还得回来。
我一动不敢动,生怕惊了他的回忆。
大东哥片刻又继续说,她不信。
这三个字让我想到Z君对我的评价,顿时遍体生凉,怯怯地反驳,远程恋爱,不信也是应该的。
第69节
大东哥说,恋爱就是恋爱。远程近程有什么关系,信任不够,拴在一起也不能长远。她不信我足够喜欢她。她宁可选择身边的捉得着的人。
而我觉得,既然她要结婚,那我回国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继续读了JD。
可他原本明明说,他读JD的首要目的是为了帮助国人干过洋鬼子们无厘头判官的,欺负我们没人是吧,等华人称霸你法学院,让你哭死!
这时候也不是跟他对簿的好时机,我于是说,那,这个姐姐也算成全了你。
大东哥不说话。关心则乱,这是我的哥哥,我的思维混乱得可以,找不到话接茬,于是霍地站起来说,还有杯子没有?我陪你一起喝!
大东哥笑了。说,真的假的,都快找婆家的人,你可不能跳车顶了!
大东哥在喝的是味美思,Vermonth。
这种酒是我姥爷常饮的两种红酒之一,并不昂贵,却十分特别。
我曾对那充满旧上海风情的瓶身无比好奇,间或趁他不在爬上柜子偷饮些许。
初尝觉得苦涩,正咧嘴要找水压味,但下一瞬回味却带着药香,因为药汤太苦,草药的香气通常不容易被感知,但这种药香烘托在葡萄酒的香气之中,使中药的气质具体起来,似裹着纱裳的仙女,又似羽化登仙的李白,捉摸不透,却触手可及,万分美妙。
我觉得用葡萄酒泡药是一种可行的方式,尤其对喝不惯烈**白酒的人来说。有时候感冒,我妈并不要我吃药,就用这酒取半碗加一小盅热姜汁隔水温热,让我喝下,鼻窍顿时通透。
大东哥取了杯子,坐下问我,你跟那个小流氓到底怎么样了?
我想到Z君称他为大嘴巴,想要笑,又不敢,只是说,还可以,不错。
大东哥说,你信他?
我想了想,说,我不觉得他有什么不让我信的。
大东哥喝干净了酒,又敲了敲杯子说,回答信还是不信。
我说,反对法官,辩方律师舌头都硬了。
大东哥呵呵地笑了一会儿,又说,唉,其实这小流氓要是对你好,你也就先凑合着吧。
我听大东哥转了口风,十分诧异,我的论点论据论证一箩筐,此刻都没了用处。我不太信,于是说,什么?
大东哥说,我命由我不由天,这都是扯淡,你看我爸我妈,这算是门当户对吧,这要按逻辑是多好的一对儿才对啊?结果呢?结婚根本没逻辑,跟谁结婚都有风险。
我立刻表示赞成。
大东哥又说,所以,你跟那个小流氓我也不是反对。但你自己得知道到底要找个什么人,你得跟谁在一起得你自己从心里愿意,不但从心底里愿意还得从心里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脑门儿发热的时候不能结婚,觉得能为这个人死的时候也不能结婚,一想起这个人什么事儿都干不了的时候也不能结婚,想起这人什么事儿都能干的时候也不能结婚……,结婚跟投资一样,跟风或者随大流都会影响收益。
大东哥喝了酒竟然变了话唠,这是个新发现。
我说,那,你觉得姨夫跟何鸣鸣是不是就是脑门儿发热的时候的错误决定啊。
大东哥看我一眼说,要能把他俩解剖了,我就知道是谁脑门儿发热了。
我立刻闭了嘴。
大东哥又说,小姨是不是要你过来找我的?
我说,我妈说什么都无关紧要。你说咱们怎么办咱们就去办。这口怨气要是不出哥哥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我可不能眼见着你这么不好受。刀没砍到自己头上,谁也知道多疼,咱们家都是些要强的人,哪能受这样的委屈?姨夫做这些事被人知道了,姥爷姥姥肯定头一个受不了,不如先把他扔进监狱
,这事儿就消停了。对了对了,我妈说了,现在国家就在整顿党政干部婚外情的歪风,姨夫这样顶风做乱的绝对要杀一儆百,搞不好印成文件当反面教材各地发送,一下就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而且万一对簿公堂,何鸣鸣必然得被揪出来,她家里头也都不是些开ji院卖闺女的货色肯定得杀了头也不能让她再继续跟着姨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