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你哪里听来的消息?”
窃窃私语的交谈声伴随着病床被推进病房而逐渐消失在门后。
白蓁蓁的父母在场,沃尔纳和弗朗茨都不太敢上去。不知道以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白蓁蓁是他们送来医院的,他们其实昨天就回来了,但是下飞机的时候她有点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们就先把她带回了别墅,本想等她退完烧再送她回自己家。她吃完药睡着,睡了一整天直到今早,怎么也叫不醒,他们这才意识到出事了,两个人互相乱成一锅粥。
车钥匙找了半小时在沙发底下看到,车开了半小时手抖的像是帕金森晚期,半路不小心闯了红灯,差点搞出车祸,交警在马路中央把他们骂的狗血淋头,当时的他们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身在异乡人微言轻,稍有不慎,遣返伺候。最后交警是看在他们急着送人去医院的份上才放过他们的,罚单已经开好了,就等着他们去交。
等到了医院,要通知家属的时候,两个人也不敢打她父母电话,在一旁你推我让谁,互相奉承,互相当对方无情的夸夸机器,而另一边的护士已经尽职尽责地分别通知到她的爸爸和她的妈妈。
她的父母一出现,他们就再也不敢跟上去了。白蓁蓁是跟他们一块去的西伯利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都脱不了干系,而不管是沃尔纳还是弗朗茨,现在都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的父母。
他们在病房外一直等到下午,白蓁蓁的父母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也就一直没找到进去看白蓁蓁的机会。交警队的电话也在下午打来,打到弗朗茨这里,车是他开得,但车主是沃尔纳,交警队说两个人都得过去。
于是他挂了电话,去找沃尔纳,“我们先去交罚单吧,刚才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碍,她父母照顾起她,可比我们靠谱多了。”
沃尔纳正透过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凝视病床上的白蓁蓁,她打着点滴,闭着眼眸陷入沉睡的样子一如初见,恬静如一株鸢尾。
沃尔纳不是一个很喜欢花的人,他的一院子玫瑰是为白蓁蓁种的,她喜欢玫瑰。
当时在医院初次见到白蓁蓁的时候,闭着眼睛的她,确实很像恬静无害的白玫瑰,但他那时笃定,睁开眼睛的她应该更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是最明亮热切的人。
爱丽丝就是鸢尾花。在欧洲最早的历史记载里,鸢尾花被赋予的第一个含义,是复活与生命;到了古希腊时期,鸢尾花成了彩虹女神的鲜花,女神往返于人间天国之间,人们把它种在墓地前,期盼着女神将死去的灵魂一同带去天国;后来法国的第一任国王接受洗礼,上帝赠予他的第一件圣物是鸢尾,所以它在法国又代表着光明与自由。法国人将他们的信仰传遍欧洲,时至今日,在欧洲形成了固有印象,欧洲大部分人都认定它象征光明与自由。
中东地区的人认知跟欧洲相反,在约旦,有一种黑色鸢尾被奉为国花,孤独,绝望,神秘是它存在的意义。
而在德国,鸢尾花被赋予的,是另一层意思,神圣,严肃而郑重的事。
赠予长辈友人,意为对其的尊敬向往。
赠予爱人妻子,表明对其神圣庄重的爱。
凭心而论,他们两个人对白蓁蓁,既没有达到很好的尊重,做法也完全谈不上是神圣,她心底那样抗拒,甚至不想醒来,本就是人之常情。
沃尔纳做着打算,等明天再来看她。
如果她醒了不想见他,他就不进去;如果她没有醒来,他就像以前那样,再次给她送上一束鸢尾。这次不能拿别人的赠礼来敷衍了,这次他要自己买了。
沉眠中的白蓁蓁好像回到了过去,陈旧暗黄的画面出现在上个世纪,如同旧报纸里剪下的一角照片。
是某个无人的圣诞,窗外的大雪将将停住,乌云散去,清明月色洒落,月光笼罩下的街道空荡死寂,雪地泛出淡淡银光。
壁橱里跳动着旺盛的橙红火焰,烧的木柴噼里啪啦,薄薄的唱片正有条不紊地旋转在唱片机上,攀附铜锈的喇叭悠悠传出一首钢琴曲,跟窗外的月光毫无关系,却被世人命名为月光的奏鸣。
她听见门扉被轻叩开的声响,来人踏着夜色,踏着shi润的海风,踏着冰雪天里所有的冰凉轻轻簇拥住她,怀中炽热一如最初。
在这个无名的圣诞夜晚,她等来了她日思夜想的人,时光静止在这一瞬,不做前进也不做后退。
“你回来了。”她抱住他喃喃发问,“你从哪里回来的?”
“从你希望我回来的地方回来。你要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她本该毫无怀疑地应下前者,可是一张口,声音堵在了喉咙里。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有一阵很淡很淡的花香漫延在陈旧的过去,是鸢尾花香,浅淡的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稍不注意,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次闻见鸢尾花的香气,她就会想起幼年时翻看的童话。
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