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往前走,阿姨关了门。
她要穿过长廊,走到尽头。齐名最喜欢这个时刻,踩在地板上,每走一步,不远处的路灯就被点亮,一盏一盏,直到走廊尽头。
齐名掏出钥匙,开了门,伸手打开灯。客厅的路灯老旧,开了两秒,才缓缓亮起。齐名把伞撑开,放在客厅地上,明天一早起来,等伞面干了再收,这样雨伞不容易坏。
今天是周三,明天满课,大家在今日不约而同选择早睡。十一点半过后,寝室里已经熄灯了。
她放轻了脚步,转身去了洗漱台。
齐名的寝室是公寓型,一个大寝室里面有两个小寝室,外加一个不算太大的客厅,洗漱台,卫生间全都分布在外面。
风雨早已停歇,洗漱台背后的玻璃窗紧闭,时不时能听见大风刮过的呼呼声。
盛夏五月,最常见的雨季。齐名不喜欢南京的雨季,雨水的shi气全都贴在裸露的皮肤上,闷热chaoshi,只有夜里吹着风,才稍微有着雨后的清凉。
路灯在雨夜里格外明亮,投影在玻璃窗前,影影绰绰。齐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光辉中闪着细碎的光。除了这点生气,她身上更多的是宛如死水一样的宁静。
像是营养不良一样。
她记得以前高中语文老师说过,一个人好看与否并不只是单单取决于容貌,还有身上的Jing气神。Jing气神足了,再差的容颜也能有几分姿色的。
齐名的Jing气神很散,揉在空气里就看不见了,看上去总是无Jing打采。
她洗漱完,小声回了寝室。
寝室里静悄悄。
齐名爬上床,拉开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了还没完全入睡的小A。
小A迷迷糊糊:“齐名,你回来啦?”
齐名应了一声:“嗯。”
小A翻了个身,嘀咕着:“快睡吧,明天上课呢。”
整个寝室很黑,齐名伸出手,却也只见到一室黑暗。小A很快就没了声响,寝室又陷入了沉寂。齐名能够听到室友睡觉的呼吸声,高高低低,她躺在床上,疲倦袭来,脑子却格外清醒。
齐名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她甚至还能想起来小升初第一天的考试,她早上是吃了一个糖包,喝了小半碗豆浆,才缓缓走去教室参加考试。
齐名的家乡在西南一个边陲十八线小城市里,她高中成绩并不好,考了个普通一本,来到了南京。
齐名当时也没想好去哪里,不上不下的分数,往哪里填都怪尴尬的。分数出来的那天晚上,班级群里消息接连滚动,齐名向来不在里面发言,她看到了自己的分数,和想象中多少还是有一点出入,齐名算不上开心,也说不上难过。大部分600+,少部分550+。齐名知道,她算是高考失利了。
一同失利的还有严策。
齐名比严策还高了五分。
分数出来过后,就开始填报志愿。齐名年少读书,心中对南京总是存有朦朦胧胧的烟雨一样的幻想,索性来了南京。她没想到的是,开学一周后,在大学里遇到了严策。
齐名是严策高中的同班同学,之所以强调同班,是因为除却这个大前提,严策这辈子都不会跟齐名这样的人有交集。
严策属于典型家世好,长得好,脑袋也不差的人。在穿着校服的年纪,大多数女同学还在留着厚刘海,男同学理了贴着头皮的板寸,大家都丑得旗鼓相当的时代,严策是个独特的存在。即便是寸头,他坐在座位上,穿着宽大的校服,每天却还是有假装路过的女同学站在窗外踮着脚看向他。
齐名高中木讷,几乎不怎么跟别人说话。只是写得一手好字,高中模式化的套路作文,齐名一个学期能上榜几次,与她安静的性格不同,她的文字充满了张力,她的字迹也存满了生命。故而作文作为范文打印传阅到学生手里,人手一份。
严策和齐名高中很少有交流,上了大学,反而交流变得多了。
齐名点进严策朋友圈,显示三天可见。
齐名把手机塞在枕头下,翻身睡了。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也许是昨夜刚下过雨,阳光破云而出,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还是要被晨起的光刺痛着眼。齐名上了一天的课,出了一身汗。
五楼的大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老旧的风扇在头顶转着。开了四排十六个风扇,风进不来,热气也散不去,百来个人挤在教室里,半天课上完,一个个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天太热,齐名吃不下饭。楼下便利店买了个三角饭团,抬脚往东门走去。齐名前段时间饭后散步,在东门不远处遇到了只小金毛,自己吊着绳子,蹦蹦跳跳的,很是乖巧。她今天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
齐名走在路上,风都是温热的。乔木林罗列在道路两旁,她走在树下,时不时踩到一两枝树枝,雨水充沛,树枝韧性很好,不能轻易踩断。
她随手拿了个蟹黄饭团,微波炉加热得仓促,齐名一向不习惯吃这种做好冷藏反复加热的东西,总觉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