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耐心好,就站在旁边,什么也没说,由着他闹脾气。
贴着严策的一个男生问齐名:“齐名,要不要来玩会儿骰子啊?”
骰子点数大小来决定罚酒杯数。
齐名笑着摇头:“不用了。”
齐名从来不喝酒,也鲜少和这群人打什么交道,双方都只是客套一下,一方象征性邀请,一方习惯性拒绝,谁也不尴尬。
周围不断有烟味飘过来,混着酒水的味道,闻起来很奇怪,地方狭小,空气浑浊。
齐名看着时间从十点五十九分跳转到十一点整。
她扭头,看着严策,严策正在假寐。
他的酒量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好得多。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严策的戏演给男男女女的人看,独独不演给齐名看。
齐名沉声:“严策。”
她声音清冽,严策听得一清二楚,齐名一向温和,冷不丁地严肃起来,有点高中时期教导主任的意味。
严策心中一惊,掀开眼皮。
齐名站在原处:“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他看着她的眼,齐名的眼里认真。
严策意识恢复几分:“走。”
他站起身来,又开始摇摇晃晃,对着酒桌上的朋友笑着说:“喝多了,先回去了,下次再聚啊。”
严策走下来,站在齐名的侧前方,齐名伸出伞柄,严策抓住,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吧。
远离了喧嚣。
十一点的商业城,今夜空旷得只剩下了安静。
严策松开了手,齐名收回伞,重新握住伞柄,伞柄上还有严策的余温,要比齐名手心的温度高上一两分。
大雨还在下。
只不过在楼里,所感受到的风雨只剩下的微弱的声音。
严策走在齐名左手边,他突然出声:“齐名,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他停步,齐名随之停下。
齐名:“好。”
他们已经走到了旋转楼梯,两个人就地随便找了个边缘地方坐下。
齐名在上一层台阶,严策在下一层台阶。
严策的醉意已经快要弥散了,他从裤兜里摸出个硬盒子,抽了支烟叼在嘴里,熟练地点燃了烟。
严策低声说:“小明。”
齐名看他:“嗯?”
那是高中时期班上同学给齐名起的外号,想想也喊了很多年。
严策吐了一口烟:“小明,我是不是挺失败的?”
雨夜shi冷,她不明白严策的发问背后想要传达的情绪。
齐名没作声。
严策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浑浑噩噩地混着日子,偶尔清醒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很差劲。”
齐名轻轻哼了一声:“嗯。”
他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齐名再合适不过。
严策笑:“小明,我想她。”
齐名看过去,严策青涩的脸庞上挂着笑,只是那笑看上去有些落寞。
落进烟雾中,落寞都被藏起来了。
齐名知道严策口中的这个她是谁,只是很久没有提起,齐名脑海里关于这个“她”的记忆,也已经淡了很多。
齐名点头:“嗯。”
严策回头看她。
他嗤笑:“你就一直‘嗯’。”
“像个机器人一样。”
齐名笑了一声,“也挺好。”
严策掸落烟灰,轻轻说:“不过给你说了你也不一定能明白,不谙世事的小明同学,是不会被这些事情困扰着的。”
“齐名,做个清醒的人累吗?”
他声音很轻,几近呢喃,齐名没听清。雨夜里低声呢喃的话,都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齐名做了多年树洞,深谙其道,索性没有再问。
旋转楼梯面前是个空旷的平台,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商城的大半景色,店铺都关了灯,只剩下路灯的光模糊成一团。
齐名远远看了一眼,她提醒道:“雨停了。”
严策正在眺望。
齐名已经站起身来:“走吧,该回去了。”
雨停了,车道上的车辆开始变多。
两个人刚出商城,恰好碰到了辆空出租车,两人上车,五分钟到了齐名的寝室楼门口。
严策的寝室楼还有一段距离。
齐名打开车门,叮嘱严策:“回去喝点热水会好过一点。”
她下车,看着里面的严策:“好好休息。”
车门合上。
齐名走进楼里。
小小的人,躲在深色的伞下,遮挡了几乎大半个身影。
出租车师傅听了一耳朵,和严策搭着话:“这是小伙子你女朋友啊?挺关心你的。”
严策看着窗景变化,久久没有出声。
许久,快到了寝室门前,才低声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