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于郭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伸个懒腰,方才发现穆夏氏已不在。急得她一个骨碌起来,却不防被什么东西把后背给咯了,定睛一瞧,乃是一个布包,打开一瞧,哗——
真个是:金灿灿,亮晶晶,闪人眼,移人情。好汉见了要动心,痴人对面须落泪。
高于郭一数,一共五块,每块大概十两。高于郭一合计,知是穆夏氏不会再回来了,这是给她的临别礼物,教她防身用的,不由大哭起来。哭了一阵,没个计较,心内却更苦,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只觉得从此人生无望,还不如一死了之,可是空自烦恼,却下不了这个决心。
高于郭恍恍惚惚,晃进一片树林,看见前面一棵大树,上面好像还绑着个人,就走过去看。那是一个胖子,她从未见过,只觉得面目可憎,从心底感到恶心。这个人正是严缙。她以前从未留意过自己的容貌,尤其长大以后,但从别人的眼神里,她也时常看出厌恶,然而越是如此,她越不去想自己的外表,因为这是她的一道伤疤,她不愿想起。如今见到严缙,才知道自己是被自己误了,如果早早做一个好人,也不致如此,然而如今一切都晚了。高于郭缓缓向严缙走过去,心里的恨意都快要令她战栗了。
严缙被捆了一宿,早已没有Jing神了,如今听见脚步声,没Jing打采地抬起头来,看见高于郭,也自吓了一跳,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你先别问我,你说,你是什么人?”高于郭恶狠狠地问道。
严缙眼睛骨碌碌乱转,想编造谎言:“我……”
高于郭看他这般光景,知道他要骗自己,更是恼怒,从布包里抽出一块金砖,“啪”地拍向严缙,正打在他头上,道:“不许骗老娘!说实话!”
严缙被打得眼冒金星,也恼了,心道,别人欺负我也就罢了,还轮到这个丑婆娘来欺负我!看她人不人,鬼不鬼,今天就算该当我死,也不要再受她欺负了!这样想着,竟闭起嘴巴不言语。
高于郭一看,反倒笑了:“你这厮不识抬举,你倒看看,老娘拿什么打的你?”手里高举着金砖,又道:“你若说实话,这个就给你。”
严缙乜斜着眼,觑了觑那块金砖,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高于郭脸色变了,道:“怎么,你瞧不上我的金砖?”她拽开布包,将余下金砖都抖在地下:“你瞧,你要是告诉我你的真实来历,我就把这些都给你!”
这时的高于郭,只要有人肯正经跟她说话,她也许就能恢复正常;偏偏这时候的严缙,心里涌起了“士可杀不可辱”的一股豪情,和“虎落平阳”的哀叹,不但不领情,反而激愤地道:“你当我连几块金砖都没见过?金砖我见得多了,可是像你这么丑的女人,不,是像你这么难看的人,我还当真从未见过!就连我家最笨的大黄狗,都比你好看万倍!你的声音还这么难听,你多说一句,我就要作呕了。快求求你别张口了,我宁愿你杀了我,也不要再面对你!别说金砖了,你就是把玉皇大帝的宝殿送给我,我也不和你说话。”说罢嘴巴紧闭,真的不说一个字了。
高于郭被他这番话骂得懵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待她感觉到受了侮辱,痛苦的情绪便比任何时候都猛烈,她抓起金砖,两只手轮番砸向严缙,砸了半天,严缙的头破了,但是尚未垂下,眼睛还在鄙视地看着她——只因她被废了武功,手无缚鸡之力,连一般的人都不如了。
“啊——”高于郭一声大叫,“你怎么还没死?!你为什么还不死?!”于是扔掉了金砖,捡起地上的树枝,不停抽打着严缙,还扯着严缙身上的绳子,去勒严缙的脖子。
严缙终于不动了,高于郭瘫坐在地上,哭一阵,笑一阵,发了一阵呆,最后决定抱着这些金砖去跳崖。
快到崖边的时候,正巧遇到一伙强盗,这伙强盗好几天没开张了,正愁呢,看见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叫花子,本不想接近,但看她抱着一个松松垮垮的布包,布包的一条缝里,隐隐有金黄色的光芒露出来。几个强盗一使眼色,将高于郭围住,发现她已经疯了,又不会武功,就将包裹直接抢过来,将高于郭推下悬崖了事。
欠命的,终还了命,又何必计较还给了谁?昔人已逝,又如何消受偿还的命?抬头三尺有神明,一切有老天安排。不消计较,跟自己的余生较劲。
穆弘远深知这一点,所以,对于没能手刃仇人这件事,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此也没有放在心上。
桃花盛开(完结篇)
这个时候,戚朝威来了。他一来,就问道:“哪一位是穆弘远?”
“在下正是。”穆弘远答道,“戚老,您来这,有何贵干?”
“哈哈……我知道你在找我徒儿。我为他来的。”戚朝威道。
“哦?他在哪儿?”
“他现在伤重,哦,他知道你要找他。我向你保证,他不是自愿行凶的,实在是逼不得已。”
“哼哼,这倒奇了,难不成有人逼着他?在他体内种下了生死符不成?”任侠冷笑道。
“不错,他不就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