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刁民!”李知府见她始终直勾勾地盯着奕王看,呵斥道:“还不跪下!”
吴碧菡如梦初醒,屈膝跪了下去。
而在她面前的陆愔儿,始终被奕王紧紧地牵着手,如护全天下最珍贵的宝物一般护着。
她死死咬了咬唇,在下唇咬出好几个口子来。
“你方才说这处宅子是你家的,”邹临祈俾睨看她:“那你知不知道,这整个宁州都是愔儿的。”
吴碧菡抖如筛糠,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邹临祈已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漠然道:“限你三日之内举家滚出宁州,往后不许再踏入一步。若是再敢回来,愔儿不处置你,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吴碧菡吓得通体瘫软,眼泪登时就流了出来。她爬过去,如丧家之犬般跪在陆愔儿脚边,一下一下地磕着头:“都是民女错了,都是民女的错!民女往后再不敢了!愔儿,求你原谅我,不要让殿下把我赶出去!我们家祖业世世代代都在这儿,要是走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愔儿只是冷眼看她,并不说话。
“李知府,”邹临祈淡声命令:“把人带走。”
“是!”李知府从地上爬起来,喊来几名衙役,让人去把又哭又叫的吴碧菡拉走。
总算没有她聒噪,邹临祈牵着陆愔儿转身,一改方才寒意凛然的样子,对她道:“一时没看住你,你怎么倒先跑了。”
陆愔儿道:“我怕娘亲会受她欺负。”
蒋笙笑着看了看他们,转身去了里屋。
邹临祈在学堂里四处转了转。此处布置得颇为幽静,处处一股书卷气,东阁间里放着许多藏书。正堂却是改成了医馆,汤药味始终不断。
“这是你念书的地方?”他问。
陆愔儿点头:“三岁开始在这里跟着父亲读书,若是后来宁州没有战乱,我应该还在这里。”
邹临祈想到了她那位早逝的父亲,喉咙里艰难地滚了滚,说道:“当年是我去的太晚,没有把你父亲救下来。”
陆愔儿有些呆滞,瞪大了眼睛看他一会儿。
“你……你说什么?”
“那日若能早到一些,你父亲就不会死了,”他说:“是我去的太晚。”
陆愔儿更是惊愕:“你想起来了?”
他不是根本就不记得她,对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嗯,”他躬了躬身,离她近了些:“想起来了。”
“你怎么会想起来的,不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吗?”她想到什么,笑了笑:“我都怀疑你每年都要救好多好多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记自己都救了哪些人。”
她朝他走近了些,仰起头看他,一双眼睛剔透夺目:“我小时候长得不好看吗,你到现在才记起来?”
他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唇角一勾:“好看是好看。”顿了顿,又道:“怎么觉得我在拐骗小孩。”
那年她还很小一点儿,只到他腰的位置。被救下来后,就一直睁着那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像是看着黑暗里的一道光。
以前并没什么感觉,可是后来想起在她那么小的时候他就见过她,便越来越觉得自己好像是拐了个小孩。
“你那么小一点儿,就开始觊觎我了?”
他倒是恶人先告状起来。
“谁觊觎你了!”她急急反驳:“我只是想报恩而已。”
他笑得愈发愉悦:“嗯,报恩就要以身相许。”
陆愔儿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
他跟上去,进了正堂医馆。那儿正坐着一个长相颇可爱的男孩,手里拿着蒋笙给他蒸的皮薄馅大的包子,一口一口啃得起劲。两条小短腿垂下来,悠闲地一摆一摆。
看见陆愔儿,他一双眼睛亮了亮,搁下包子朝她扑过来叫:“愔儿姐姐。”
他两只手上还有油,却要跑过去抱陆愔儿的腰。邹临祈看得蹙了眉,把陆愔儿往后面拉了拉,让她躲开那小豆丁。
“喂,”他冰冷冷地冲着铜板道:“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抱她?”
他模样本就偏冷,语气又不好,又生得很高的个子,这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铜板,把铜板吓得瞬时就要哭了。
陆愔儿忙过去把铜板拉到一边,瞪着邹临祈:“你怎么连小孩都吓!”
邹临祈分明只是很平常地在说话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吓人。他尴尬地咳了声,又瞥了瞥陆愔儿牵着铜板的手,Yin恻恻地说了两个字:“放开。”
陆愔儿:“放开什么?”
他过去把她的手扯了过来:“手。”
陆愔儿简直无语透顶,掂起脚尖,在他脸上狠狠捏了捏:“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
她走过去,把铜板抱到凳子上坐好,把包子拿给他:“不要怕,继续吃。”
铜板便重新啃起包子来,对着陆愔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愔儿姐姐,你终于回来啦,铜板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