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斗叫了人来收拾书案,又去请太医过来为邹临祈诊治。
邹临祈一连咳了好几声,冷着声问:“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
以前张斗一心想让陆愔儿消失,不愿意让她蛊惑了奕王心神,以免耽误大计。可是如今知道她并不是丞相的女儿,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平民之女,还治好了奕王的腿,张斗深觉自己以前实在是冤枉了她,做了许多错事。
“并无消息。”
他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会儿,终于大着胆子跪了下去,趴伏于地:“殿下,奴才有错。前次吴知府受难,被刘笃害得差点儿丧命。奴才知道殿下心中愤懑,便故意引着殿下说了许多话。当时……当时王妃正在茶室里,把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故此才会失意跑出去喝酒。”
张斗朝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都是奴才的错,都是奴才的错,求殿下处置奴才!”
邹临祈听得额角跳痛,又想起那天晚上她醉了醉,哭得那样厉害的样子。偏他还误会她心中所想另有其人,故意冷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越想越是恼怒,拿起桌上砚台,猛地朝地上掼下去:“都给我滚!”
“是!”
张斗从地上爬起来,埋首退出了门外。
殿中总算安静下来,邹临祈靠坐回椅子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她走了以后,世间一切急遽灰败下去,没有什么能再让他觉得还有意义。过去几年处心积虑所谋的江山,对他也不再有任何吸引。
他好像成了一具没有灵识没有魂魄的行尸走rou,勉强地苦熬着光Yin。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仍有热气的药汤。
如今五王正带军从南面一路北上,天下战火频发,百姓苦不堪言。
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如八年前一样,饱受战争之苦,朝不保夕。
他必须及时振作起来,平定叛乱,还天下一个太平。
必须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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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元朔派出去的人好不容易把陆愔儿从宫里带出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是让她逃掉了。
四个人一路走一路追,那丫头却实在机灵得很,在他们四个大男人的眼皮子底下跑得无影无踪。
又寻了些时日,实在是一无所获。他们拖延不下去,只好回蕲州去向邹元朔复命请罪。
邹元朔大发雷霆,叫来手下重打了他们五十鞭。仍旧派他们出去,让他们务必要把陆愔儿找出来。就算是要翻遍整个天下,也要寻回陆愔儿。
拒京城里的探子来报,邹临祈如今也正派人四处去找陆愔儿。如此想来,陆愔儿肯定没再回京城。
这一次,他一定要赶在邹临祈前面,得到陆愔儿。
云竹端着参汤进来,见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里,脸色极其不好,还当他是因为战场上的事不顺利才会如此。
“王爷不用担心,”她过去把参汤放下,说道:“父亲常年驻守沙场,从无败绩,手底下也养了不少骁勇善战的将军。奕王虽是狡诈,可这几年行动不便,到底是没多少势力,手下也无可用之人。一个小小的储君之名算不了什么,这天下本就是王爷的,终有一日会回到王爷手里。”
邹元朔虽是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位发妻,可毕竟还有要仰仗岳父的地方,闻言去捉了云竹的手,笑道:“这是自然。岳丈是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本王并不担心。”
最近他待她明显好了不少,云竹心下高兴,盛了碗参汤递给他,说道:“我也实在没想到奕王竟然如此会演戏,心机深到这种地步,还不声不息地养好了腿。如今外面都在传,帮他治好腿的是他府里的一个女子,王爷可知那女子是谁?”
刘笃已经把消息全都传了过来,当日淑太妃发难,夜审陆愔儿的事邹元朔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是陆愔儿治好了邹临祈的腿。
以往邹元朔便发觉陆愔儿此人同一般女子不同,心思太多,让人琢磨不透。可他还是太小瞧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陆愔儿是自己设计,主动嫁给了奕王。
其中缘由,恐怕也只是为了治好奕王的腿。
如此说来,陆愔儿是真心实意喜欢着邹临祈。
邹元朔越想下去越觉得心口烦躁不堪。这天下的女子,还从来没有他得不到的,陆愔儿却是个意外,简直让他伤透了脑筋。
“不过就算奕王的腿已经好了,他也坐不了皇位。”
云竹见他脸色不好,安慰道:“如今我们的人已将消息散播出去,把先皇的死推到了他头上。他背着弑父之名,又弄丢了玉玺,是不可能心安理得继位的。王爷就安心等着,将来咱们必能攻入京城,拿回本属于王爷的一切。”
邹元朔的情绪果然有所缓和。他恨邹临祈入骨,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等将来夺了江山,他必要将天底下最狠辣的刑罚全都用在邹临祈身上,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如此想着,他手下用力,将一个白瓷茶盅生生地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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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雨水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