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斗推着他过去,停在淑妃面前。
“时候不早,儿臣让人送母妃回宫。”他不容置喙地道。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 淑妃也没什么心思再待下去。安慰了陆愔儿两句,转身在嬷嬷搀扶下走了。
蒋笙也很快告辞离开。
邹临祈带着陆愔儿回了屋,帮她倒了杯水送到她手边。
陆愔儿愣愣地拿起来喝。
“外面还冷着,出去做什么?”他柔声问。
“淑妃想带我去看梅花,听说这有一片梅林,每年冬天都开得很好。”
“淑妃?”他捉住她的字眼。
陆愔儿只能说:“是母妃。”
他把她的手拉过来,指腹在她手背上揉了揉:“以后别再叫错了。”
“好……”
“你若想看梅花,等待会儿我陪你去。”发觉她的手很凉,他用两只手包裹起来,帮她捂着。
“刚才那人,你认识?”过了会儿他问。
“并不认识。”陆愔儿的眼珠动了动,问道:“他是谁?”
“一个仇家的儿子。”
“仇家……”陆愔儿喃喃:“是哪个仇家?”
“陶重。”邹临祈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那人也算得上作战骁勇,曾立过不少功劳。只是心术不正,八年前被我下令杀了。”
陆愔儿并不知道杀了她父亲的那个参将究竟叫什么名字,只是听了邹临祈的话,又回想起陶壑刚才的话,已能基本确认陶重便是她的杀父仇人了。
过了这么多年,陶壑能认得出她,可邹临祈却认不出。这其中很大原因,是邹临祈本性凉薄,救人只是随手之举,当时根本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有仔细看。
所以才会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她并不盼着他能想起来,甚至希望他能彻底忘了。从一开始,当她嫁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走的。既然如此,那些快要尘封的过去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以前她总希望他能喜欢她一点儿,而如今,他真的对她生了感情,她又恐慌起来,心里有了负罪感。
为了减少负罪感,她只能安慰自己,总有一天,或早或晚,他会把她忘了,转而喜欢上别人。
戏文里不是都写,男人生来多薄幸。他应该也不是例外吧。
她心虚地低了低头,又想起什么,说道:“王爷,你今天该泡药汤了,我让人去准备。药性会有些强,可能会很疼,你忍着些。”
邹临祈淡然一笑:“有你看着,我就不疼。”
药汤泡了半个时辰,其间陆愔儿一直陪在他身边,往水里加药材,倒热水。
邹临祈担心她累着,劝她回去,她始终不肯。
“不是你让我看着你的吗?”为了让他放心,她努力把脸上的Yin郁掩去了,欢快道:“其实我的病已经都好了,什么事也没有了。要是再养下去,可能会把四肢养退化的。我是你的大夫,以后这两个月你必须事事都听我的,不能再发脾气不让我治了,否则我是要生气的!”
邹临祈失笑:“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顿了顿,又补充:“不只是以后的两个月。”
傍晚时下起了小雪,邹临祈往陆愔儿身上套了好几件厚厚的衣裳,把她裹得雪球一般。
陆愔儿几乎快要出汗,跟他打商量:“我快喘不过气了,就脱一件好不好?”
“不好。”邹临祈把她的手拿下去,帮她把斗篷系好,带她去了梅林。
是一片极大的梅林,开得灿如烟霞,如荼似火,上面落了层薄薄的雪,远远看上去琉璃一般。
陆愔儿看得一双眼睛亮亮的,由衷道:“果然很好看,我还以为母妃是在诓我。”
邹临祈把她的手紧了紧:“那以后每年我都带你来看。”
她心口沉了下,脸上却仍笑着,抬头看他:“好。”
没过几天,宫里传来消息,陶壑及其同党被判了剐刑。皇帝下令彻查陶家其余族人,若有发现,带回京城一并处斩。
陆愔儿的病差不多痊愈的时候,邹临祈带着她回了京城王府。
知道奕王要回来,钟若萱一早就在门口等着。看见马车过来,激动地跑了过去。
“王爷,”钟若萱脸上带笑,嗓音很甜:“你终于回来了,我让厨房准备了接风宴,王爷随我去吧。”
陆愔儿仔细看了看钟若萱。她是尚书家的千金,身份贵重,长了副绝好的容颜。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心爱慕奕王。
这样一个人,与奕王是天生一对。
“好啊。”
意识到邹临祈要说拒绝的话,陆愔儿抢先道:“我刚好也饿了,钟侧妃带我们去吧。”
钟若萱本不欲请她,可她既这么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驳斥,只能把不满咽了下去。
邹临祈抬头,古怪地看了陆愔儿一阵,目中情绪翻腾。
饭桌上,陆愔儿一直没怎么说话,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