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威胁他:“你要再不回来,我就下去了。”
“外面冷,别下来。”池渊口气温柔。
“那你回来。”
电话对面沉寂了片刻,池渊的语气像是无奈,又不容拒绝:“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什么都不准备就来,你总不至于连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可是······”
“别可是了,”池渊笑:“你继续收拾你的东西,等我回来。”
说完,黎思听见电梯叮的声音,接着池渊掐断了电话。
她握着手机呆愣愣站了半晌,莫名其妙的笑起来,进屋去找件大衣披上然后换了鞋子也出门去。
秋日晚风冰凉,黎思到他回来必经之路上寻了个圆石头坐着。
她抬头望夜幕,今夜月明星稀,只隐约有几颗星子斜斜的嵌着,像是点缀。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她忽然不敢回想,自己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不是没有过思念泛滥的时候。
黎思大学毕业搬寝室的时候,从犄角旮旯里曾收拾出池渊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是一对碎钻的耳环,他们在一起后黎思的第一个生日,他拿出一个深蓝的方形绒布盒子,黎思一看便知贵重,死活都不肯收。
在大街上,池渊退后两步,扬手就把那盒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当时目瞪口呆,他却插着兜像是觉得稀松平常:“送给你的,你不要,它不就是垃圾了吗?”
末了,黎思无奈妥协,要他捡回那盒子。
所幸,只是表面绒布沾了一层灰,里面的耳环依旧亮的惊人。
她翻出那盒子,再打开,耳环上的碎钻没有丝毫改变,还是仿佛能刺痛她的眼。
黎思坐在六月夜间的热风里,摸摸自己的耳垂,觉得他给她戴耳环时微凉的指尖仿佛仍旧如昨日。
她一瞬间失控。
黎思谎称自己手机欠费了,借了室友不是京都号码的手机,跑到阳台上,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换号码,忐忑的等着电话铃声响了好久。
就在她几乎要失望的时候,对面终于接通,熟悉的清清淡淡的嗓音,说:“你好?”
听到这声音,她慌乱的不得了,一秒都没停留挂了电话。
池渊大概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或者是打错了吧。
挂断后,她在阳台沉默了很久,删掉那段通话记录,回到寝室把手机还给室友,笑着说没打通。
室友关切的问她要不要再打一个,她笑的勉强,说不用了。
那往后,她考研,实习,忙碌于各种各样的采访之间,不肯在轻易触碰有关于池渊的记忆。
却在一个很普通的某日,在医院,听到护士喊一声“池医生”。
再接着门推开,那人仿佛穿越了时间长河,毫无防备的出现在她面前,击溃她所有的盔甲。
汽车大灯闪了两下,黎思抬手遮遮光,看见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上面下来了一个人,语气不善:“怎么下来了,冷不冷啊。”
她看清是池渊,伸出温热的双手去握他的手,笑:“不冷,你看,我的手都是热的。”
池渊拿她没办法,回车里拿出一束花,是几支玫瑰,用情人草做配饰,包裹在包装纸里。
黎思忍不住笑:“你们医生买花只知道买玫瑰吗?”
池渊轻声叹气,像是不好意思:“我跑了好几家花店,都是临近关门,没什么花了。只剩这几支玫瑰了。”
她逗他:“原来也有你做不成的事。”
池渊揉她的头发,无奈:“当然有,我又不是神。”
黎思扑哧一笑,接过花抱在怀里,拨弄了几下微焉的玫瑰花瓣,眉开眼笑:“难得看见你受挫,既然如此,就答应你喽。”
他不是神,她也不是。
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自卑和身在其中的迷雾,却愿意勇敢一次,冲破她给自己设的枷锁。
爱可化为利剑,刺伤对方也刺伤自己,也未必不能成为钥匙,去解开禁锢自己的锁。
黎思第二天出门时,没有叫池渊送自己。
他们是早班机,起太早,她不忍心,索性打算自己打车去。
结果下楼的时候还是看见了池渊。
他仿佛也是困,黑发柔软的垂落在额前,来替她拎行李箱,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nai。
黎思郁闷:“昨晚不是跟你说我自己打车去吗?”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你。”池渊揉揉太阳xue清醒了几分:“上车。”
她不悦,推他回去睡觉。
反手被他拉近怀里。
他的大衣上有清浅的香气,沾染着秋日晨间的凉,黎思忍不住环手抱住他。
池渊把下巴搁在她头顶,叹气:“去lun敦那么久,我想送你去机场,跟你多待一会都不行吗?”
天还是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