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收起了卷轴,好似再多看一眼就会灼伤心肺似的:“这画上的女子名叫鸳儿,并不是纸鸢的鸢。”
若鸢猛然想起那支葡萄簪上的“鸳”,原是并非记错了,而是周珩打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作若鸢,而是“鸳儿”,她压根不知道的一个人。
子巧幽幽地瞧着她:“鸳儿照料殿下的起居……在殿下还住在寺庙的时候。”
寺庙?若鸢拧起了眉头,似乎她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
子巧把卷轴放回抽屉中:“这也没人告诉你么?你那贴身侍女小珍对你忠心耿耿,怎么不把这个也告诉你?”
“殿下不是荣妃亲生的。”这话好似一个霹雳在若鸢头上,“荣妃娘娘那么年轻,你还真以为她是殿下的亲生母妃么?不,殿下的母妃么……是先帝的贵人刘氏。这件事若你不信,大可以去问问你的好侍女小珍,在宫中待了几年的人都知道。”
“刘氏被陛下接到寺庙中静养,生下了殿下,难产而亡。”子巧来到妆奁前,“殿下自幼就是在寺庙中长大的,而他唯一的侍女叫做鸳儿,待他很好,可惜鸳儿死了……而你,而我,殿下对我们好,不过也就是企图重温幼时少有的温暖的回忆罢了……”
若鸢的信念忽然崩塌了,原她到最后一直留在周珩的理由也不见了么?怪不得那晚她问心悦的缘由,他竟说不需要缘由……一切原来是这般么?
子巧打开了妆奁,指尖掠过簪柄:“我听说过,殿下为了你挡了一刀。殿下还曾为我从高处摔下去……当时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凶多吉少,所幸只是扭伤了一只脚。”子巧惨然笑了,“殿下这人就是如此,他觉得你有趣的时候,什么也愿意为了你去做,他不觉得你讨喜的时候,转瞬就能把你丢开到一边……我不甘心,为什么我要做另一个的人影子?我不甘心……明明都只是影子罢了,凭什么你能做侧妃?”
子巧冷冷一笑,手中疾速持起发簪,朝她心窝处刺去,若鸢慌忙一躲,子巧扑在了茶桌上,发簪深深刺入木头中,她看得心惊胆战,大声呼喊着。子巧见状,就扑过去撕扯着她的头发,嘴里骂着别的话,状若疯癫。
不多时已有侍女赶来拉开了她们,若鸢气喘吁吁,子巧却幽幽地笑了,旋即从指甲中取出一剂毒药,吞了下去,死前似乎长叹了一声。
小珍也匆忙赶到,挽着她回到了寝房,仔细瞧着她身上有无伤痕,若鸢却定定地把她瞧住了:“殿下不是荣妃娘娘亲生的,对么?”
小珍愕然:“谁和你说的?这种话……”
若鸢只是追问道:“对么?”
小珍颓然点了点头:“侧妃,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你就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若鸢却只是冷冷一笑:“脱不了干系?从一开始,我就身处其中,哪来脱不了干系一说?”
她今夜却并没有落泪,只是支开了窗子数着稀稀拉拉的星子,麻木了一样想:原来周珩并不喜欢她,原来如此。
她打开了柜子,翻出那只小兔的灯盏,踩了个稀碎,小珍见状也不敢去劝,只是在一旁站着。
若鸢恨恨地想: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让她抱着不切实际的希冀呢?
第28章 家仇(一)
子巧自那晚服毒后便就殁了,当时蔡管家也曾找了大夫为她瞧瞧,都说这服毒药是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若鸢后来回想那晚子巧刺向她时,未必抱着必杀她的决心,却抱着必然要服毒自尽的心思。许是她少个借口光明正大的走,刺杀若鸢也不过是她自己逼着自己离开人间罢了。
府中的侍妾们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这次的事儿,都纷纷传着子巧为何死去。有人说是子巧以前太受宠爱,却因为忤逆殿下一事被冷落至今,心中落寞不甘,便想伺机报复殿下,把若鸢杀了再去黄泉路上有个伴。也有人说,子巧在府中郁郁寡欢,自从忤逆殿下以后就落到这个下场,脾气又倔,总是不与人在一处说话,慢慢郁结于心,才做出了那样的事。
不论是哪种说辞,小珍听到后总是拢着若鸢长长的头发,唏嘘道:“幸亏您没事。”若鸢就知道小珍待自己好,也许是如今府中唯一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罢了。
周珩自然也听说了子巧欲刺杀若鸢失败而服毒自尽的事,却对子巧不提只言片语,只是关切问向若鸢:“你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他那剑眉星目地一瞧,若鸢只觉得要陷进去了,而今她听了子巧的故事以后,却只好硬生生把自己拖出来:“我倒没事,只是子巧的后事如何安排?”
周珩漫不经心道:“拖到后山就好了。”
若鸢心底里一阵发寒,好歹也是他以往曾朝夕相处的女人,鸳鸯居三个字也是他亲手题写的,而今就这样寥寥几个字便作罢了么?她转过身,掩盖了失望的神色。她实在是多想了,她也好,子巧也罢,就连鸳鸯居那三个字,都是沾了那个叫“鸳儿”的侍女的光罢了。
周珩也曾问过她:“那晚你怎么会去子巧的房中?”
若鸢想了想,还是镇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