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有五尺高,挂在很显眼的地方,画中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穿好几十年前旧样式的衣服,然而他的长相和明克十分神似,像到让人毛发直竖。油画中的男人有着和明克相同的修长骨架,浓密的眉毛,以及黑色的头发。
还有他那种高傲斜撇的笑容。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明克仿佛想要反驳似地说道。
“福德的眼睛是绿色的,”她喃喃道。“你跟这个人完全神似。明克——”她没把想法全说出来。
他伸手掩住嘴巴,思索着,然后转身,浏览书架上的书本,还有房间本身。他的目光移向一张大小如钢琴般的书桌,以及上面有着水晶缀饰的台灯。台灯旁边有个盘子,盘子上摆着几个水晶杯。他皱起眉毛,看向薇安。
“盘子上本来有没有一只酒瓶?”
她看着书桌皱起眉头,然后摇摇头。“我不知道。噢,等等,多奇怪。”她再度转身走向画像。“这儿,”她说道。“我来之后,并没有看过酒瓶,可是福德不肯修理这个画框,他说这是他儿子弄的。”
她抚着木头上的一处裂痕,解释道:“他说他儿子用一只酒瓶打坏了这里,他把酒瓶扔到墙上。他的脾气显然不太好。”她望着明克。“你想那和你所记得的是同一只酒瓶吗?”
明克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否有任何意义。”他耸耸肩。“云妮也有一只水晶酒瓶,或许它很常见。”
他们上楼来到包福德Yin暗的房间。还没进门,就听见他的声音了。他正在咒骂某人,抱怨每个人都想骗他,要他的钱,就是没有人肯告诉他实话,没有人真正爱他。
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去的是他的医生,对他充满了厌恶。
“怎么回事?”云妮在门口问道。福德躺在床上,似乎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虽然他是坐着的。
他转向他们。“我的心脏病发作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噢,不,”她说道。“都是我把鼬鼠带到你的舞会上,而且——”
他打断她的话说道:“我已经九十六岁了,你这个傲慢的女孩。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我快死了是因为我老了,什么都不中用了。”然后他挥手要他们上前,站在他的床边。
云妮低下头,看见一个惊奇。
“我的天啊!”明克说道。
是费弟。那只鼬鼠正躺在老人的胸前打瞌睡。
“它是你的吗?”福德沙哑声音问道。“你知道它只吃鹅肝酱、ru酪和俄国鱼子酱吗?真是只奢侈的小畜牲。”他大笑,又喘又咳地拍着那只小东西。“它叫什么名字?”他问。
“费弟。”
他的眼睛一亮,开心地笑了起来。“费弟,”他重复道,向后靠了回去,抚摸着那发亮的棕色毛皮。“我早该想到的。”
他抬起目光看着明克,伸出舌尖舔着干得像纸一样的嘴唇。他的眼睛变得又大又亮。“我的孙子喜欢动物,”他说道。“当然啦,哪个孩子不喜欢?可是他对它们很有一套。在两岁半大的时候,他叫唤它们,它们就会过来,一点也不害怕。”他闭上眼睛回忆着,脸上露出平和的表情。“噢,他是个神奇的孩子。”然后他睁开眼睛,朝云妮怒目而视。他用瘦骨嶙峋的长长手指颤抖地指着她。“除了我们得忍受她,一个丑陋的女孩。”
明克不喜欢这些话,但还是在床沿坐下来,平静地开始解释。“先生,我们应你的要求而来,可是你得明白:我不是你的孙子。我有母亲,也有家人,我家在康瓦耳。”
这个丝毫不肯让步的老人只是笑着摇摇头。“不,”他坚持道。“你是我的孙子,你是迈克,虽然我叫我的孙子为费弟。他们不肯用我的名字为他命名,所以为了抗议,我用他的中间名字叫他,那是我父亲的名字。”他高兴地笑了起来。明克望着云妮,很高兴自己不是这个人抚养长大的,很高兴自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也为她感到遗憾。
老人勾着手指,要他们再靠近一些。当明克倾身向前时,老人说道:“你是包迈克,我猜在夜晚降临之前,你就会成为第六代的阿雷斯公爵了。”
“好了,好了,”明克飞快说道。“别再说这种话了。”他蹙眉。“我告诉你,我有个真正爱我的慈爱母亲,她总是说她喂我吃了太久的nai,而且我出生的时候是难产。”
没有用的,云妮问道:“明克?你难道没想过你的名字叫做迈克,还替你的鼬鼠取名叫费弟是很大的巧合吗?”
“是没错,”他对两个人恼怒起来。“但那也是巧合。”然而当他望着她时,发现她已相信他就是公爵的孙子。“我不是,”他告诉她。“我真的不是。”
他不想要是。就算云妮值得有个更好的丈夫,他也不想要周遭这荒谬的财富。他和在康瓦耳的家人才能感觉到真正的亲情和联系。再说,他也不想和这个躺在床上、自以为是的老头儿有任何瓜葛。
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头儿眼睛依然紧闭,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对着屋里说话。“我孙子的nai妈是康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