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打中莫尔,因为他往后退了一步,倒是击中一张椅子,打落一小片雕刻的木头。
“出去!”他重复道。他蹒跚向前,再度走向莫尔。“出去,你们这两个小偷!你们这人类中狡猾的蛇,你们怎么敢再提起这——”
“还有他的笑容,”莫尔说道,又低头躲过另一杖。他祭出王牌,这是当他寻找适当的人选时,发挥无比耐心找到的一点。“就和肖像中的人一模一样。它总是偏向一边,他笑的时候一边的嘴角要比另一边高。”
老人蹒跚地走向一侧,扯了叫人铃.声音从齿缝间迸出道:“出去,滚出我的房子。”他又扯了扯绳子,然后再度用尽力气大喊:“出去!滚出去!”
就这样了,莫尔已经打出了每一张牌,并且输了,他心想。
然后有个什么,老人心中的什么让他抬起了眼睛。
莫尔转身,杰米也看着。他们全都抬起头望着那幅肖像,看着它灰暗的色彩和Yin郁的情绪,似乎想在沉默中对他们说些什么。
不,莫尔心想,那种神似或许不完全像他所讲的那样,但也足以让他们的成功往前迈进一大步了。真是幸运啊,他想。
不,当然这不只是运气,他知道所有的真相。二十九年前,就在公爵之子三十岁生日前夕,一天夜里当屋里的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时,有人溜了进来,将小婴儿从育婴室中偷走。那男孩就此消失无踪,没有一点理由;一宗儿童绑架案,从此下落不明——虽然他的家人四处搜索。他们对亲朋好友施以有形或无形的压力;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愤怒和歇斯底里,深信他们可以买回或是借由谈判走出丧子之痛。公爵提出高额赏金,然而还是毫无结果。
就莫尔的标准看来,这个孩子应该老早就死了。然而这个失踪的孩子,即使在过了三十年之后,还是提供了一场游戏的机会。
当他再度转身,老人的手还抓着唤人铃。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要松手了。然后他垂下目光,再度挺直身体。
莫尔飞快说道:“你可以不用面对任何风险就判断我们说的是不是实话。”
老人厌恶地扬起眉毛。
“给我们今晚在乌勒堡举行的舞会邀请函,我们会带这个人来。我们会让他在你的舞厅中跳舞,你可以仔细观察他。如果你同意,认为他是你的孙子,我们就得到那笔十万镑的赏金。如果不同意,那么他就走出门外,再也没有这件事。”莫尔伸出手微笑。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简单的?
“哼,”公爵吐了一口气道。“如果他不是,我要让你们因为诈欺而被逮捕——”
莫尔当然早已料到这一着。他和弟弟早就准备好往南汉普敦的火车票,以及明晚在布鲁塞尔的晚餐了。
老公爵满脸怒容,但是不再争辩。
杰米助了一臂之力。最后为了安抚,他问道:“你能有什么损失呢?”
老人唤来秘书,把邀请函给他们。这时候公爵老早就离开了。在秘书离开,管家进来送他们出去前,有一阵子的空挡。
在等待的时候,杰米四处闲晃,抬起头看着早已死去的人的画像。一个高个子男人,有着浓密的眉毛和黝黑的头发。
他喃喃道:“你知道吗,哥哥,相似之处实在是人惊人了,让我怀疑我们是否真的找到了那个老家伙的孙子。”
莫尔也停下来看着,思索着他们的计划中可能的转折。
然后他不屑地一哼,说道:“是啊,但不会是他。杰米,我们替他买了和画中同样颜色和款式的衣服,发型也修剪得一模一样,幸好包小姐还说服他把胡子剃掉。别忘了:他有家人。看在老天的分上,他可是打康瓦耳来的。”
“是我们选得很好,”他说道。“记住我们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他提醒道。“一个面图可憎的康瓦耳人,住在lun敦东区,抓老鼠为生。”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吧,杰米。我想在这栋屋子里找一个认识这个孩子的仆人,我想要得到一点个人的资料。我们一定要成功,不能光用想的。”
看到弟弟仿佛着了魔似地盯着那幅画瞧,莫尔扭了扭他的耳朵。
杰米猛一转身,满脸怒容地抚着头侧。“别这样。”
“好吧,不过别感情用事,是我们在包小姐的协助之下,将那个愚蠢的捕鼠人改造成公爵的孙子。别开始对你自己的幻想信以为真,傻瓜。”
第二十六章
赖氏兄弟带着强行索取到的邀请函来到——比预定时间晚了五个小时。他们也替明克带来了晚礼服,连同裁缝师一道儿,好替他做最后关头的修改。明克站在楼上他原来房间的落地穿衣镜前,伸长手臂,让人修改着黑色燕尾服的缎质领口。
床上躺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毛斗篷,有着深色的天鹅绒衣领,以及深紫色的衬里。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裤,以宽大的白色弹性吊带系住。再过不久,他就会在上面再套上一件白色的背心,前襟开得很低,好露出里头的白衬衫。一条白色丝质领巾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椅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