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玩了。”
她侧头看向外面,才发觉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本来无聊的很,才叫了两个小的来陪玩。
时辰不早,苏漾让她俩先回去。
两个孩子刚离开,康熙就从殿外进来。
长春宫里三步一灯,苏漾送走胤禛和娇仪,侧身一转,迎面走来的皇帝。
台阶下,他身着龙袍往这一步步走来。
斜斜的是他黑色身影,显得愈发修长,而他抬首往台阶上一望,胸膛就陡然撞到了什么一样,是苏漾飞快的跑下来,热情的一把把他抱住。
她兴奋地道:“你回来啦!”
康熙嘴边想问的那句午间怎么没见到你的话,不自觉的咽下,他伸出手,温情的拍了拍她的后腰。
“嗯。”他短促道,“有没有想朕。”
“想,想得食不下咽,想得晚上睡不着觉,人都瘦了。”
苏漾眼也不眨的仰头看他,被他长出来的坚硬胡茬给戳到了鼻子,连忙倒退一步,从他怀抱里出来。
康熙看着她圆了一圈的脸,沉默不语。
“都解决完了吗?”
苏漾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战场上刀光剑影,血光厮杀,说不好,一个念头心转,人就没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皇帝好好的待在宫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不过这好像是谋士的活。
康熙言简意赅:“说不准。”
他无意在这话题上多聊。
一别数月。
他想她了。
走至殿内,苏漾拿了一把小刀出来,亲自给他刮胡子。
刚刚那胡子戳得鼻子到现在都还红着。
皇帝安静的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半弯着腰,认真给她抹药后,拿着雪白锋利的小刀,往脸上滑来。
苏漾头一次给人刮胡子,有点紧张:“你别动啊,万一我手软刀硬,下手不稳……”
她装模作样的威胁一番后,吸了口气,认认真真的给他刮。
皇帝御驾亲征,数月都安营扎寨,吃喝不比得宫中,皮肤rou眼可见的黑了许多,还有些糙,过得不算好。
苏漾近瞧着,冠好的黑发里,搀着几缕银白,看得可心疼了。
刮完胡子,又是个清清爽爽的英俊帅哥。
一块洗浴时,康熙脱了外跑,将里衣也一块脱了。
苏漾原本念念叨叨着,他出宫后宫中的一些趣事,在看见他脊背上的那些刀剑上,兀地失了语言。
信里只说,如何将噶尔丹打得落花流水,从未提一句有没有受伤,如果提了还好有个心理准备,没有提,猛的一瞧,苏漾竟有些被吓到了。
Jing健的肌rou块上,有刀伤。
那斜斜一处从蝴蝶骨,划至后腰的长疤痕,足以想象当时作战时多么惊心动魄。
还有经年未褪的伤疤。
曾经苏漾说着要不要用黑玉养颜膏给擦掉,他说是这是男人的勋章,是他打仗的赋予,不准她擦。
但这看着也着实有些……有些吓人。
苏漾轻叹一声,在打仗上她确实一窍不通,因此也就不多说了。
她以为御驾亲征,总能将男人过于旺盛的Jing力挥霍一空。
结果还是没想到他晚上过于热情。
摇摇欲坠里,她双眸迷离的胡思乱想,看来还是太年轻了,谁说男人一过三十就不行的?!
*
三十六年,噶尔丹暴虐,四处流窜作,康熙再度御驾亲征,统领三军,以“日惟一餐,恒饮浊水,甘受劳苦”的Jing神,鼓舞将士们的士气;再加上决策明智,又对噶尔丹残余部下,进行了召降,很快便消灭了边境的困扰。
而他再度御驾亲征头一月的晚上,苏漾做了个梦。
梦里她牙齿全掉光了,大口大口的呕血。
康熙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宫,面色难看,漆黑的眸子赤红,怒斥闻辞:“治不好,朕摘了你的脑袋!”
她笑着准备安抚他,结果没成想一张口,又呕出一块带血的碎沫。
夜里她魇着了,手死死的揪着床被,满头大汗,紧闭着眼,脸色苍白。
凝夏见情况不对,急忙将她推醒。
苏漾从梦里醒来时,神色还怔怔的,她靠着枕头,气喘了会儿,平静下来问:“几时了?”
凝夏说:“主子,丑时过半。”
她吸了口气,说:“主子,来,喝口热水。”
苏漾就着她端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
又重新躺好,继续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多鱼去叫了太医院的闻辞。
闻辞给她把脉说:“偶感风寒,微臣给您开两副药,喝了就好。”
苏漾点了点头。
她坐在那,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闻辞等候片刻,欲起身告辞离开,只听她淡淡的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