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他是如何用孩子系住她,令她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的,这世,自然也能成。
这般想着,孟澈升将手放在裴絮春的小腹之上,承诺着:“春儿放心,这一世,咱们定能护住孩儿,再不令他被那疯魔之人加害。还有,那皇后之位便由葶儿暂时担着,待一切落定之后,朕便将春儿扶上后位。”
不待裴絮春说话,他又道:“葶儿到底年纪小些,她耳根子软性子又娇得很,并不适合做中宫,也着实打理不来这后宫事务。相较起来,还是春儿你温婉且识大体,更能担那中宫之位。”
这话听着是在夸裴絮春,实则当中不经意流露出的亲昵与爱意究竟偏向哪一侧,却是孟澈升自己所察觉不到的。
裴絮春也不曾点破,只唇角微弯,巧笑应和间,脑中那个英俊儒雅轩轩韶举的半大少年郎,红着耳根子唤她作“表姐”的郎君,便如一阵飞埃,被风吹散于记忆之中。
只比她小一岁的表弟,被当作质子去了大琮,居于临昌伯府,在相处间与她情意两相投,二人互许终生,共订鸾约。
然那些花前月下,那些旧日誓言,终是错付了。
而她对他的种种希翼,早便在两世间的辗转之中,被磋磨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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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与亢奋交织间,孟澈升带着一腔杂乱的情绪日提夜防,终于在某个风雨不安的夜里,再次见到了裴和渊。
彼时孟澈升方入睡不久,忽闻“轰隆”一声,将他自梦境中震醒。
余雷在云间抖荡,雨点砸在地上,形成密匝匝的水网。
一重又一重的守侍与暗卫皆严阵以待,而在不停逼近殿中的护从之内,有人拄着把长剑,于阶前与他对视。
黑色的袍摆在风中翻飞,那人面容森然,眸子如夜潭一般,晃得人胆气生寒。
孟澈升后脖子发凉。他原以为自己的寝殿早已固若金汤,却到底小瞧了这人的本领。
望了望裴和渊手中剑上的血迹,孟澈声问:“你、你杀了人?”
“如你所愿,我杀了常太后。”裴和渊扔开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嘲弄孟澈升:“没用的废物,活了两世连个老贼婆都料理不了,还做什么帝王?”
孟澈升面色遽然一变。
纵然早知这人有多疯魔多难防,早便领教过他的猖狂,却还是对他在大虞宫中如入无人之境的恣妄,以及直接提剑杀了常太后的凶残而重重惊到。
与此同时,孟澈升亦被裴和渊的话深深刺中,他望了周遭一圈,目中愠怒:“我就知晓,通安军定然被你所用!”
裴和渊唇角微动,并不耐与他多言:“直说罢,你想作甚?这样着急将我引来,怎么,你这赝品皇帝做得不舒坦了?”
“你!”轻飘飘的质问,却令孟澈升大为光火。
裴和渊泰然对视,连眉锋都不曾移过。
僵持片刻,孟澈升长吸一口气,郑重道:“前尘事了,朕只想你莫要再追究从前的事,莫要咬着不放。”
“你如今坐在我的位置上,掳了我的妻为质,还让我莫要咬着不放?”裴和渊负起手来:“孟澈升,谈判之际的虚伪是给聪明人用的,如你这般蠢较猪彘的,还是少些废话为好。”
孟澈升被激讪得面色通红,满心的愤懑与勃然冲得他脑门子都发晕。
“陛下!”
裴絮春闻讯而来,见到裴和渊的那时刻,她瓮动着唇,唤了声:“渊儿。”
裴和渊淡淡瞥她:“二姐,我让你来当皇后,你怎么反给人作了妾?”
裴絮春死攥紧手,语意艰难道:“妻也好妾也罢,你知道的,我放不下他。渊儿,我对不住你,我……食言了。”
“春儿不必如此!你忘了他是怎么对咱们的孩子么?到底也喊他一声表舅父,可他呢?说什么找人教孩子骑射,却、却任由孩子坠马!”孟澈升扣住裴絮春的手腕,咬着牙低声提醒她。
裴絮春摇摇头:“陛下放心,臣妾……断不会忘的!”
得了裴絮春笃定的答案,孟澈升这才松了气。
他再次看向裴和渊:“朕这里有一丸药。你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待你吞下它后,朕会给你在胡番之地指一归处。只要你离开大琮与大虞,不插手国事,不对朕造成威胁,朕便会定期给你解药!”
裴和渊却笑:“我若不愿呢?”
孟澈升撂了嘴角:“我早在城外安插了一队秘军,宫里每半个时辰会有人去报信,若迟了没去,秘军立马便冲入宫来。你以为,你当真有很大的胜算会赢?”他冷声道:“况且你的妻子现下在我手中,只需我一声令下,看管的人便会取了她的命。对了,我可记得她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可舍得?”
空气矍然一静。
半晌后,裴和渊忽动了动唇,沉声问:“那么……一命换一命呢?”
雨夜的对峙之中,骤然响起一阵哭啼,尖利又亢急。
是婴孩独特的尖躁哭声。
一名尚在襁褓的小婴孩被人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