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侧着半边身子,身体微微起伏,均匀的呼吸让他陷入了沉睡。
窗外静谧,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微风透进来带来草的气息,是一股很清香的味道,让人心情也跟着宁静起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可以压低,许向初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关了一盏灯,病房里暗了下来。
苏谙让许向初把床摇高了些,双手压着被子,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就想着动一动。
“已经十点半了啊。”苏谙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滴答声微小。她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徐向初,“谁通知的你啊?”
徐向初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眉宇间让人看出似乎又是什么八卦。
“周城东——”徐向初一字一顿,生怕苏谙没听清楚。
“公司留的紧急联系人是你。”苏谙似是不在乎,她眼睑下垂,露出一副不以为奇的平静。
徐向初轻轻拍了拍她小腿的位置,语气更加夸张起来,“人家就是一个小时前刚走呢!”说完还对着她眨眨眼睛。
怎么看起来有些“轻浮”的意味在里面。苏谙忍不住向后倾斜,赶紧远离这个不正常的女人。
“你能……稍微……切换一下吗?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苏谙的唇抿成一条直线,透着嫌弃。
徐向初摆摆手,放松了些,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的一个小凳子,此时刚好能趴在病床上。
“休息一会儿吧,”苏谙往一边挪动了些位置,她再一次看向钟表的位置,沉yin道:“我好像今天才算真正看清楚,这时间也挺快的。”
徐向初懒懒地应了一声,她已经睡了过去。
苏谙笑了笑,这人还真是,说睡就睡。不过也挺让苏谙羡慕的,有时候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总是不能轻易地入睡。
隔天一早,苏谙醒来时,徐向初已经没在病房了,被子上她趴着的位置被压得死死的。
她翻了翻身,老爷爷似是很早就起了,一个人站在窗边蹲下起立,蹲下起立,做着深呼吸。
苏谙也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很亲切,她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声音透着亲昵。
“早,爷爷。”苏谙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
老爷爷耳朵不是太好,虽然没听清苏谙说的是什么,但屋里一有什么动静,他还是知晓的,于是他停下了动作,身体有些不协调,踉跄着转过身。
“吵醒你啦?”老爷爷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是自己大清早起来活动的动静太大了。
苏谙闻言连连摇头摆手,“没有没有。”
“哈哈哈……”老爷爷的声音很厚重,还有些苍老。
苏谙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一起笑。
于是这小小的病房中,清晨里便布满了欢笑,也迎接了第一缕阳光。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徐向初提着早餐进门了,正巧听到这笑声。走前还安安静静地,那时候老爷爷刚醒,一回来就变了样了。
“没什么。”苏谙收了些笑容,但脸上还挂着一抹浅笑,似乎很久,亦或许很少,没有这么开怀过。“买的什么,还真挺饿的。”苏谙一只手背上还贴了一条纸胶带,此时正着急的向徐向初伸手。
“这下想吃东西了,这要放以前,你能这么积极,也不至于就这么还躺进了医院。”徐向初又开始语重心长教育她起来。
苏谙陷下一口气,就知道她不会三言两语就轻松地放过她的,这以后还不知道要听她唠叨多久。
“我知道了,你快让我吃点,真的挺饿的。”苏谙不常撒娇,一撒起娇总有些不自然。
徐向初像是憋了好大一通说教的话,脱口而出时被她咽了回去。
老爷爷在一旁馋馋地盯着她们,悄悄地咽着口水。徐向初多买了早餐,想着老爷爷的那一份。
吃完后,徐向初还得忙其他事,推都推不掉,只好去解决。走前那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一旁的老爷爷都险些看不下去,最后应着承诺照顾她。
徐向初一听,有些惶恐,这才离开了。
“姑娘你生的胃病吧。”老爷爷问她。
苏谙点头。“是,不过也没有很严重,我朋友有些太小题大做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说明她真的关心你啊,”老爷爷似是很喜欢笑,每次都是哈哈地大笑,“有这样的朋友,一辈子也满足。”
苏谙想了想,真诚地回答了“是”,一辈子在身边走走停停了那么多人,留下来的何尝不是最珍贵。
“那爷爷呢,生了什么病?”她突然盯向老爷爷地手腕处,很难相信这么开朗的他会带上代表重症的红色腕带。
老爷爷的视线也看向自己的手腕,依旧是带着声音的笑,他说:“肝癌。”一句带着人生终点的词语从他口中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足以让人震惊。
苏谙哑然,很难去相信,她奇怪的是看起来那么阳光向没什么事的人竟然面临着离他很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