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事情的确急,杜复庭抓起外套就走了,关门的时候带起一阵风来。从许云清身边吹过,一直到陶立阳这里,让他似乎闻到一种很清淡的树木的香气。
真奇怪,陶立阳想,他们分明用的是相同牌子的沐浴......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心猿意马,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现在这屋里只有他和许云清两个人了。
陶立阳快速起身走到门边,许云清忽然开口了,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们有时间没有私下说过话了,陶立阳也没想过要在走之前就让许云清知道这件事,却还是条件反射一样立即说:“是我自己的原因,不干你的事,你不要抱歉。”
许云清没说话,陶立阳也知道这话骗鬼鬼也不信,缓了一缓道:“的确不是你的错。”许云清不爱他,不能接受他的感情,不是许云清的错。
“我那天失态了,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大家都尴尬。”陶立阳想起刚才许云清帮着劝导演让他走,苦笑一下:“我走一段时间,你不用看见我,也不用烦。”
“你别这样想。”许云清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难道不是吗?陶立阳心里嘲讽地一笑,低头看着门把手,迟迟也按不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听见许云清轻声问他:“我们还算朋友吗?”
陶立阳想说当然,又觉得应该说取决于你,但几个念头转来转去,开口却变成了:“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许云清大概没料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下意识地要开口,却又想到了什么,生生咽了回去。他最终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唇转头看着窗户外头残败的冬景,一直到陶立阳离开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第16章
陶立阳最终也没有走成。
一则剧组不同意,陶立阳其实倒不怕得罪了谁以后就吃不了这碗饭,他也不可能面对这样的状况。哪怕闹些不愉快,这个圈子终归是利来利往,早晚都会过去的。关键还是在于找不到能来接替的人。
他顶着杜复庭的怒火和相熟的编剧联系了,有空档的不多,况且驻组编剧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活,中途来接更是如此,和他一样在圈内有些名气的,自己的事都忙不完,哪里愿意来淌这趟浑水。现在能来的,陶立阳说实话也不放心,毕竟这是王安的本子,不是他自己的。
感情上的破事终究没有把他的事业心和责任感全部碾碎,找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之后,陶立阳还是留下来了。他和许云清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休息室意外的有所缓和。不过就像杜复庭说的,只有两个月,忍一忍也就过来了。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这一年不知不觉走了到尾声。
元旦节,剧组正常开工,陶立阳在办公室见到了唐冉。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这个项目不是你负责吧?”他实在是憋闷极了,见到这位相识多年的挚友才总算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唐冉顺手把他沙发上乱扔的资料理了理,拾掇出个能坐的地方来:“是不该我负责,所以我和导演制片打了招呼就上来找你了。”
“听这样子倒像专程来看我?”陶立阳怀疑地瞥他一眼,依稀想起上次沈溪说的话:“江宁是不是转场过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也不知道。”
国内的影视基地就这些,绕来绕去总是能碰到。
唐冉闻言就笑了:“前天。他最近天天都是大夜戏,估计没顾上和你联系。我去分公司处理点事,提前办完了,还能空出两天,离得近就过来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看你也是真的。”
“雨露均沾啊。”陶立阳取茶的手顿了顿,说了句玩笑话,但这次谁也没笑。唐冉很安静地看着他,陶立阳抿了下唇,用力捏了捏鼻梁,有点泄气地坐下:“唐冉,谢谢你来,真的。”
唐冉心下了然,但并不再问,只是道:“我刚听剧组的人说,你想辞了这个活?”
“前段时间的事了。”陶立阳点头又摇头。
唐冉干脆道:“你要真不想干,我找人来替你。”
“不必了。”陶立阳也知道唐冉出面这件事就容易多了,但末了还是说:“治标不治本,也没多长时间了。”
“反正如果你要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告诉我就好。”唐冉从他手里接过茶叶罐,起身泡好了茶再推回到他面前去。
陶立阳默不作声地接过茶盏,拿在手里暖了一会儿才问他:“你忙不忙,着急走吗?”
“不忙。”唐冉原本拿了本书看,听他说话便转过头来,“江宁今天不到凌晨收不了工,我不急着过去。你想聊一聊吗?”
陶立阳看杯里茶叶上下沉浮,又静默了两秒:“说句实话,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弄成这个样子......”
从和许云清再见面,这些事情就像一层层的灰往他心上堆,一直堆成了一座小山丘,压得陶立阳喘不过气来。但是真的讲出来了,删繁就简也不过寥寥几句,所有的苦闷更多还是因为作茧自缚。
“也就是这样了。”陶立阳喝了一口有点冷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