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上沉默着,陶立阳情绪的确不高,许云清不知怎么地,似乎也带着三分气,气氛委实古怪地厉害。陶立阳随手打开车载电台,路况信息之后开始播报娱乐新闻,第一则就是许云清和李霜复婚的八卦。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瞬,许云清伸手关掉了。
“不能听吗?”陶立阳说。
许云清默然片刻,在前面一个红灯前停下车:“你见过沈溪了。”
他并不是疑问的语气,那天张馨也在,陶立阳没有打算要瞒过他。
但这些日子他们的确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许云清不问,陶立阳也不说,压抑着不让自己流露出异样,就仿佛他并不知道复婚的传言是许云清允许的。
然而今天,或许是各种事情都堆在了一起,陶立阳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是啊,我那天闲得没事干,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像你今天闲得发慌去给人递台阶一样。”
陶立阳说出来自己也就明白了,他的烦躁不是因为今晚这一场闹剧,症结归根结底在许云清身上,他厌恶自己过去十来年混乱生活的一角坦露在许云清面前,更厌恶许云清对此事不关己:“你作壁上观不行吗?干什么非要掺和进来?”
他压着火,许云清原本似乎还想说什么,被他这番话打断,愣了愣,语气也不见得多好:“我看你那么为难才去替他解围,你真以为我很愿意看他们俩因为你吵?很愿意去递这个梯子?!弄了这么一出,你倒还先生起气来了?”
“你给他解围是看我为难?”陶立阳嘲讽一笑,“或许吧,但难道重点不是因为你不在意吗?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地给人递台阶。我明白,你不用提醒我。”陶立阳看着他,索性一口气都说了,“你知道我是为什么去找沈溪的,你一定觉得很可笑是吧。我有时候也会想,我这些年落在你眼里,大概就是个笑话。为了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辗转反侧,做尽蠢事,但你何必要当面揭穿我呢,有意思吗?你说我为什么生气?我倒是奇怪了,难道该你不高兴吗?哦,我知道了,嫌难看是吧?和我这个同性恋认识这么久,还......”
他本想说还被我惦记这么多年,但最终没有出口,只是扯了扯嘴角,又带着嘲讽地笑了笑:“委屈你了。”
许云清像是被哽了一下:“陶立阳,你真觉得我是这么想的?”
陶立阳沉默着,这当然是气话,但也不想多解释,只是扭头看着车窗外。
一时间车里只要两人的呼吸声,许云清面色青白一阵,听到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才发现已经是绿灯了。
他咬着牙,手指在方向盘上捏得发白把车开回了酒店。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较这劲一言不发,直到陶立阳拿房卡开门了,许云清才在他身后道:“立阳,你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过得好,这是真的。”他顿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卫萧不管怎样,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你和他或者其它谁定下来,总比现在这样好......”
陶立阳没料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尚未压下去的怒气简直一时到了极点,不待许云清说完,转过身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房间,径自抵着了门上,却还没忘了用手护着他的后脑勺,只将自己的指节在门板上撞得生疼。
“许云清。”他连名带姓地叫他,“你疯了吧!你这算什么?凭什么?”
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许云清没有说话,却也没有丝毫的反抗和挣扎,近乎温顺地仍由陶立阳半压着他。
靠得那么近,呼吸也缠在一起,陶立阳甚至生出一种他们此刻亲密无间的错觉。他缓了缓,声音低下去一些,只还带着一股倦:“你看得出来,你当然看得出来,你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卫萧有没有真心在,我不在乎,更用不着你来当这个说客,你说他喜欢我,那我呢?我喜欢谁?你怎么不说了?”
有些事情在心里堵得太久了,一旦开了口,就没有办法再收住。况且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讲得太多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伸手摸了摸许云清的头发:“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还来和我说这种话。你以什么立场和身份呢?朋友?你心知肚明,我其实不想只和你做朋友,最重要的,最好的,这些定义词我都不稀罕......这么着急地劝我找个人定下来,是担心我缠上你吗?不会的,你别怕。”
许云清皱起眉,:“立阳,我只是......“半晌却又说不出下文来。
“只是什么?”陶立阳的手从许云清的发鬓开始慢慢滑过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最后停在了他的脖颈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颈侧的动脉,没头没脑地说:“我以前写剧本的时候看到资料,只要这里按对了位置,三十秒就可以致命。云清啊,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不止一次,真的。”
“也行。”许云清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有点不清醒似的,抬眼看着他,黑夜里他的眼睛却还是可以一直看到陶立阳心里去,那里面带着一点怜悯,说不清是对谁的,“你杀了我,大家都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