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雨丝冰凌从天空中大片大片的掉落,刮得他脸像被刀割一样疼,天上乌云密布,太阳和月亮同时悬于南北两侧,竟成日月同辉之景,掉落的雨滴迅速被土地吸收,可是在日光照射下,土壤很快又变得干涸。
他想施法做个屏障挡雨,可怎么也化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尚在梦中,还以为又闯入了什么幻境,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只得作罢。
他在大雨中四处张望,发现只有自己站的这处土地是干的,再往前几步,便是一片草丛,那草丛有一人多高,茂密幽深,把一条羊肠小路的入口挡的严严实实。他没觉察出旱地旁边就是树丛有多不寻常,只一门心思的朝入口走去,想要看看草丛后面藏得是什么。
他拨开眼前凌乱的草叶,锐利的草尖将他的手指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看着鲜血骤然涌出,眉头微微皱起,似是不解自己为何感觉不到疼,他将血滴甩落,又继续往前走了。
随着最后一株草叶被掀开,一个木质结构的林中小屋逐渐浮现出来。屋顶与墙壁皆是由木材铸成,可是又装的极不整齐,就像是被人随意拿钉子钉起来一般,只能隐约看出个屋子形态。
赵幕遮看着这幢与周围景色不相称地木屋,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是哪里,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吗?
木屋前种着大片黄色的月季花,在朦胧的雾气中像一盏盏昏黄的小灯,月季花旁是一列葡萄架,枯萎的藤蔓蜿蜒其上,没有结葡萄,也没有开花。
赵幕遮走进这间破败的屋子,只觉得屋里比屋外还要荒凉,没有任何摆设,空荡荡的。
他扫视一圈,发现墙角堆着大摞树叶,上面躺着的竟然是个婴儿!
那婴儿还在睡着,看起来尚不足月,赵幕遮想要将他抱起,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得透明,只能穿过他的身体,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赵幕遮看这孩子头上也有个闪着银光的红色印记,状似火焰,熠熠生辉。
赵幕遮越发糊涂,他到底是谁,怎么会跟自己有同样的额纹呢?
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个人,游魂一般,跌跌撞撞朝这边走来,与赵幕遮擦肩而过。
那人身上穿的不像衣服,像是把白色麻布直接拢到了身上,衬的脸色更加暗淡无光。他想要抱起那个婴儿,可身上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最后自己也坐到了地上,勉强把那孩子抱在怀里。
雾越来越浓,赵幕遮无法看清那人的脸,只能听见他在梦呓般的低喃些什么,赵幕遮凑近了一点,只听那人笑着对孩子说,你是不是也会饿?我给你喂点东西吧。说完,那人指尖凝力,将一束幽蓝色的光打入他体内。
那是.......
赵幕遮惊诧的捂住了嘴巴,像是在梦中醒了一般,瞬间神思归位,那是.......月华之力?
神以己身做为力量源泉,从而创世造物,这是他在六界通则就学到的。
所以......那人难道是师父?
赵幕遮看清了那人的容貌,确实与师父一模一样,眉眼高昂,神圣不可侵犯,只是那人眼睛肿着,好像刚哭过,失魂落魄,眼神空洞。
那人轻声道,“你说,他真的已经死了吗?那天他对我说的,喜欢,又是什么意思?”他用头抵着婴儿的脸,痴痴地笑着,像是回忆起开心事,语气依恋不舍。
突然,他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急促的环顾四周,歇斯底里道,“他没死,他没死,他就在这儿,我感觉到了!”
赵幕遮看着眼前这个跟师父长得一样,却已然疯魔的人,心中升起一阵不忍,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可是还是想要稳住他,毕竟他怀里还有个那么小的孩子。
他刚想去拦住那人,不让他胡乱跑动,就看见外面有火光一簇簇的落下,接着就是一声沉重的巨响,震得他耳朵轰鸣,险些站不稳。
他把门拉开,风卷着尘土向他袭来,呛的他睁不开眼睛,他举起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往外瞧,只见原本悬于天际的星子,拖着长长的弧光,接二连三地极速坠落,太阳不知何时也已经暗淡下来,一时间天昏地暗,如末日降临。
赵幕遮回头看去,那人已从疯癫中转醒,神色凛然,化出屏障遮住自己和那个小婴儿,脚步坚定地朝着星辰坠落的尽头飞去了。
赵幕遮看着这荒诞的场景,不知为何竟觉得很欣慰,那婴儿一定是他的孩子吧,在这末日之际,他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只是不知孩子的母亲又去哪里了呢?
四周景物一点点变得扭曲,赵幕遮抑制不住的向后倒去,阖上了眼睛。
“醒醒,道友!你睡得是我家的山洞!”
他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吵醒,忍着宿醉后的头痛,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他拍了拍脑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月牙色的白袍,还温热着,凑上去闻了闻,气味冷冽又温柔,是师父身上才有的味道。
外头那人被结界挡在洞口,踮着脚向里探头,扯着嗓子喊,“道友,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