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歇一会儿,来两个人就地生火。”为首之人吩咐着。
队伍里尽是些老弱病残,看得到像洛子川这样的壮年属实稀奇,可是当下却并没有人生出这种怜爱之心。洛子川像是被人合力推了一下,撞出了队伍外。
“你……”洛子川回头,话音未落,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陛下大度,既然你认错之心恳切,想必陛下不会同你计较了。”
“求求你了,”洛子川身后有一个年迈的声音几乎恳求地说道,“帮帮忙,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了。你还年轻,生一堆火而已。”
洛子川无法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地走了过去。
士兵中为首之人觑了洛子川一眼,不屑地转过了头,随口命令道:“抱点柴火去。”
一般外出,生火做饭这种小事,基本上都是陆云丘在做,时而林岁言心情好了,也来掺和掺和。不过更多的是住酒楼、客栈,大多麻烦之事都会迎刃而解。
当一个人对另外的人产生依赖的时候,如果对方离开,那么他被宠出来的娇气,必须被一点一点地戒掉。
“哥,我陪你。”洛韫赶了过来。
此处为荒山地界,好在此时正为秋季,落枝残叶随处可见。借着这个当儿,洛韫悄悄冲洛子川说道:“他们也太过分了吧,故意把你推出去了。”
洛子川随手捡起一根树枝,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阿韫,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
洛韫思考了一会儿,这种问题对她来说并不难回答,只是在较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许多的变故,使她不得不对生命的价值有新的定义。
“唔,我觉着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品百苦、尝百甜吗?我们在年少时经历了诸多的事,在年迈之时苦尽甘来、看破红尘。若是造诣深一些的便飞升;浅一些也无妨,只要不作恶,就能够转世投胎,永远步入这轮回之中。人的一生不一定顺风顺水,可是尝过了苦涩,才能把快乐体会得更深刻,不是吗?”
洛子川看着她,透过那双眸子,洛子川仿佛瞧见了洛韫的内心。尽管经历了世事的不公,却还是找借口给这世道开脱。洛韫是当真善良啊。
“我且问你,何为善?何为恶?”洛子川道。
“行善积德者善;滥杀无辜者恶。”洛韫答。
“但若是善人做了恶事,一入不回头,撒下弥天大谎,可世人都盲目地崇拜他、敬仰他,这样的人,被另一个人所杀,杀他的人究竟是算善还是恶?”
“自然是善啊,”洛韫毫不犹豫地回答,“除魔卫道,把内心丑陋之人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这必定是好人啊。”
“是吧。”洛子川应了声,倏然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兵帐——这群朝廷士兵,自己弄到了帐篷睡,却把征来的兵活生生地晾在外面!
“当今圣上污点众多,为了满足内心的丑恶欲,靠杀人、抓人来掩盖事实真相。当今百姓却以为他是明君。遭到反叛,非但不关心子民的安全,第一个逃得无影无踪,继而号令士兵,抓捕散逃在民间的百姓,供为战乱的消耗品,而这群‘消耗品’多数却不知当今圣上的丑恶嘴脸,心甘情愿作为一枚棋子。这样的君主,遭到别人的反叛,岂不理所应当?他难道不是恶人吗?”
“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洛韫低下头,抱起一堆树杈。
“好了没有?磨磨蹭蹭的!”隔着老远,洛子川都听到了响亮的催促声。
洛子川不是很自在地应了一声,叫上洛韫,转头回去了。
好在生火这方面有新的人站了出来,洛子川只需要坐在一边即可。绚烂的火苗和着淡淡的黄昏的秋风,微微摇曳着。洛子川注视着那抹夕阳缓缓地落入了看不见的角落。有始有终,夜晚虽迟但到。
洛子川缓缓阖上眼睛,不禁要为后来的日子发愁,“秋天的夜晚足够凉了,可那群朝廷士兵却丝毫没有要把行军帐篷让给他们的意思。如若到了冬天,真的冻出了人命怎么办?靠抢吗?”洛子川扭头扫视着这一群老弱病残,觉得肯定打不过。
他裹紧了衣服,把整个人像蚕蛹一般包绕起来。这不公平的世道,万物秉承着“适者生存”的法则而活,被抓来充兵,算是倒霉;还没开始打仗就被冻死在这荒郊野岭,算是好笑。
那个夜晚,洛子川如今已经很模糊了。半年前,他总是在野外和林岁言、陆云丘仰天而卧,这种环境,他多多少少习惯了。
在洛子川的记忆中,这段记忆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轻薄的纱,终日千篇一律,没有记忆点。天长日久,它们也随同这层纱一并变得透明且模糊了。平日里不敢硬性把这层遮掩之物掀起,否则便犹如泄洪一般,该想到的与不该想到的交织起来,扯动着洛子川的神经,疼得他生不如死。
唯独算得上记忆犹新的,是第二次与五皇子势力交战那会儿。
实话实说,这是整体上来说第一次大规模地交战。那天入冬,雪花纷纷扬扬地往下飘落,落在大地上,洗刷并覆盖着遍地的血腥与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