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属得知噩耗而放声痛苦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随着一起纠结起一片的疼意。
“怎么办?病人要输的血再不送来,就要脑死亡了!”
“我打电话去问过了,那个路段正在堵车。”
“那现在怎么办?等?”
“主刀医生已经决定将现有的血用水稀释,拖延时间。”
我熟练的为几名伤者消毒好伤口,并仔细的用绷带包扎好,刚走出病房就看到两名交谈的护士焦急的苍白着脸。
“可是这也维持不了很久啊。”
“那怎么办?该问的人都问过了,这回除了神,谁也救不了。”
“哎~如果有人是AB就好了……”
“AB?我就是啊……”我不经意的一撇唇。
语毕,我猛地感到后脑上一凉。端着医用盘子,纳闷的转头望了过去,却发现走道上不只那两名护士,就连旁人都用一种充斥着极其震撼人心的目光望着我。
“怎……”怎么了?很奇怪吗?
我刚想问出口,却才挤出一个字的瞬间,只觉有什么异物猛地一拽我的左腿,我端着医用盘子,冷不防的忽的一晃。
“求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
“儿子?”我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老妇,那张因老泪纵横而扭曲的脸蹭在我的裤子上。
她抱着我的腿,死死的抱着,感觉……如同在沉浮的海平面中紧紧拽着唯一能救生的浮木。
“你起来说话吧。”我一手端着医用盆子,一边倾身伸手扶了扶她,而她抱着我的腿,哭得依然纹丝不动,“你起来说吧,能救的话我一定去救。”
闻言,她猛地仰头迎视着我,那扑朔着对生的期待的眼,我只觉全身的骨骼在在那一瞬间窒了窒。
“你当然能救,只要你现在就输血给她儿子。”一旁的护士冷冷的开口道。
她那凉凉的眼神,不对,不只是她。似乎自从铃木加悦的风波过后,自从我再度回到医院实习,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我、凝视着我、打探着我。
每当我回望他们时,他们都会避开,装作不经意的避开。每次对话的时候,他们似乎用词都极其的小心,就算好没有诡异到用上敬语,可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用词似乎在刻意要疏远着他们和我之间的关系。每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眼角总会不经意的瞥见那些在他们眼底瞬间漂浮起的一丝轻蔑的嘲意。
为什么?
“好,我现在就去献血。”我开口的瞬间,那名护士的眼底似乎扬起一抹怀疑般的不可思议。
事隔好久,我再度看到自己的殷红的血ye通过透明微凉的塑料管道缓缓的流出体内。我静静的坐在柔软的椅子里,缄默的望着,思绪似乎随着血ye点点滴滴的流逝也开始变得飘逸起来。
我又想起了老大,那天为我受伤的老大,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而那天的我和今天一样献着血,时光随着血ye一同流逝。
我们,从那一天开始就留着相同的血ye,幸福的似乎共享着同一个生命;从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会相爱,疯狂、漫无止境的相爱。
这种爱,如同游乐园里那高速疾驶的过山车,车轮与轨道摩擦出的炽烈火花,注定悲剧。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献了多少的血,在闲的发慌的时间中,全身冰凉的透心。
久而久之,我似乎听到了生命流逝的声音。
急救室的门几乎是被人撞开的,来者抱着一个小铁箱,喘着气,满头的汗。
“血……血送到了……”他边说边将小铁箱往护士手里一递。
随后的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是在无止境的昏昏沉沉的冰凉中度过的。那曾经总是感到灼热的晕眩的阳光今天竟然觉得是如此的温暖,直射心脏的中心地带。
我终于……还是救起了一个人……
手心微凉,溢出一层冷汗。
去食堂的路上,我几乎一手扶着白色的墙,慢慢的行走。
我走的很慢,在经过电梯的拐角处的时候,我窒了窒,因为我听到了院长,还有皓然的声音。
“冷先生你放心,我已经让伯纳诺小姐好好休息,调理调理身体。”
“很好,但今天的事,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冷先生你放心,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只是我没想到,伯纳诺小姐居然会主动答应献出如此之多的血ye,不愧是贵族家庭培养出的小姐。”
皓然冷冷的一抿唇,眼中四射出的寒流带着一种诡异的Yin翳,“我收购这家医院,并不是为了让我的人不停的牺牲自己去救别人。”
“我知道,我保证这次的事绝对不会有下次。”院长歉疚式的鞠了鞠躬,那光洁的额头明显受不了皓然的Yin凉胁迫而溢出一层汗意。
皓然走的时候,什么话吝啬的不想开口。
望着那落寞冰凉的背影,我整个人石化般的站在原地。
他们刚才说什么了?收购?收购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