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哗哗的雨滴降落下来。
景似在一间空置的屋子里摆弄各种花草,时不时快步来到桌边,连坐都顾不上,站着提笔在纸上记录。
屋子中央摆着几架从市井买回来的提香器物。
这些年来,景似除了制作自己需要的木香和香膏片,再无碰过别的香料。她这双摸惯了尸体的手真的还能制香吗?
可是清禾的事情景似实在着急,不得不重新拾香。
没想到这一拾起,才是挫败的开端。
什么制香天赋出众?相比长姐她只是嗅觉灵敏,能清楚计算出香料里投入成分的剂量罢了,与那些个器物有何分别?
死板。
景似颓然坐下,搁了笔,双手抵在额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清禾帮她良多,现在清禾有事,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时间紧迫,景似连自怨自艾的功夫都没有,只丧了一会儿就起身,把写了几样材料的纸张交给春儿,让春儿去采买回来。
外面雨还在下,天际一片昏黄。
花月回来的时候,听下人说王妃把自己关在一间空屋子里,连晚膳都还没用。
他来到屋外,门没锁,推开门,屋内充斥着一股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的怪异味道,闻着令人很不舒服。
景似正专注地盯着提香器物上的一根小竹管,缓缓往下滴着浅粉色的香露。
见花月回来,景似忙跑上去问道:“怎么样了?清禾和亲之事是真的吗?”
花月不敢看景似,沉重地“嗯”了声。
“我去晚了,和亲圣旨已下。”他说。
圣旨一下,再难更改。
景似颦眉,一颗心直直地往下坠,再问:“太后呢?太后不会坐视不理的。”
然而花月接下去的一句话打破了景似的希望。
“太后手中并无实权。”
太后娘娘不过是个深宫之中颐养天年的老太太,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自然很有威严,但涉及国事,太后根本插不上手。
皇上已非初登皇位的毛头小子。他心思深、刚愎自用,这些年甚至有荒yIn无度的苗头。
何况皇上并非太后亲生。
哪怕用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去,也抵不过一句“国事为重”。
花月来到提香器物旁,小竹管里还在慢慢往下滴着香露。
“花月,如果对外宣称清禾染了瘟疫,和亲之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景似把自己想到的办法还有去找长姐的事一一道来。
末了她说:“我总觉得长姐好像有事在瞒着我。”
花月回到景似面前,轻轻拥景似入怀,道:“你想试就去试吧,我会想办法拖住夷族王子的脚步,让他在盛安城多留段时日,给你争取时间。”
闻言,景似心生感动,也回抱住花月的腰身,闭眼感受着花月宽厚的胸膛,是那么的安全。
“谢谢你,花月。”
于是接下来,朝中众大臣发现,平南王日日都去找住在行宫里的夷族王子,上门挑衅。
夷族王子是好脾气的人吗?
显然不是。
两人大打出手,偏每次都是花月小胜一招。
偏花月每次的小胜一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只有夷族王子最清楚,花月分明在让着他!免得他输得太难看!
夷族王子撑着威武雄壮的躯体坐在地上,仰视站在他面前背着春日,悠哉悠哉摇扇子的花月,气得差点吐血。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惹到这座煞神了?!
但花月可不是专门来殴打夷族王子的。他给夷族王子下战书。
之后不止朝中大臣,盛安全城的百姓都能看到,平南王与夷族王子不是今日在赌坊比划,就是明日在西市斗鸡。
吃、喝、玩、乐。
骑、射、文、武。
花月完全呈一面倒的碾压之势吊打夷族王子。
这让夷族王子怎么下得来台?
要是不找回场子,夷族王子还怎么有脸回夷族去?真是好气哦。
气死他了!
打又打不过。
花月成功把夷族王子的斗志给激发出来了。
夷族王子下定决心,留下好好学习怎么做一个纨绔,誓要打败花月再风风光光回夷族去。
但花月是谁?那可是盛安城有名的纨绔子弟,论那些个不务正业的行当,还有谁能比他Jing通?
一时间,花月成了盛安众多纨绔们的榜样。
爹!娘!快看!!我们纨绔多么的为国争光!打外族人的脸!
气得各家做爹做娘的纷纷高举棍棒,追着自家不争气的儿子在盛安城各条大街上狂奔。
这一日,沈辰安来到清禾王府。
自和亲圣旨下来后,清禾的身体快速消瘦了。从刚开始的强烈拒绝,到后面进宫,太后的无奈,清禾已然满心绝望。
她躺在摇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