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帮。”柳素因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
晨来也笑笑。等帮着母亲把厨房收拾好,确定嘉宝没有被关在厨房里,才去洗脸换衣服,准备休息。她回到房间里,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包棉花,拿起来,轻轻嗅了嗅,有香气。母亲想必是把棉花收在樟木箱子里了……她看看姑姑已经睡沉了,悄悄爬上床。
睡觉之前,她靠在床头,看完科室群组里的最新消息,才点了下罗焰火的头像。
外面起了风,院子里桄榔一声响,越发显得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他的头像,也安安静静的。
“一定要顺利啊,罗焰火。”晨来将手机放在枕边,默念着。
躺下来,闭上眼睛,耳边的风声像是突然变得尖利起来。她屏住呼吸。她心里明白那不是风声,那是心底的波澜——在今晚之前,她就算是明白他的处境,也没有了解得这么深、深到感同身受……她像站在深渊边缘,只是看到浅浅的一层、两层,已经有些胆寒,不知道纵身一跃,会怎么样……她睁开眼,侧过脸去,看了看姑姑。
姑姑从前跟她说过些什么,奇怪的是,她都记不起来了。姑姑的那些话当然是很重要的,可是……她拥紧了被子,闭上眼睛。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咕哝着。
他已经在那里,她只要陪着他就好了,管它是深渊还是桃源……
虽是这么说着,毕竟有心事,这一晚,她隔不久便要醒一次,每次都摸手机看时间,两点、三点、四点……天蒙蒙亮,她才睡沉了,再睁眼,已经八点半了。
她看着外头Yin沉沉的天,心想怎么连闹钟都没能听见,卧室门被敲响,蒲珍进来,说:“看你昨晚没睡好,我给你把闹钟关了——我去店里了。你要理发吗?要的话随时过来。还想睡的话吃完早饭再睡。”
晨来握着手机,点头,打了个哈欠。
蒲珍看着她,说:“这么牵肠挂肚的,该同居就考虑同居吧。平常还都忙得要死,哪儿耐得住这么虚耗时间。”
她说完,关上门就走了。
晨来还没完全清醒,要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攥着手机在半空里挥舞半天,总算忍住没喊出声来。姑姑这会儿已经走到院子里,正在跟她母亲和成nainai说话,听起来,心情极好……她不急着下床,先伏在被子上翻看了下消息。
罗焰火发了两条消息给她,告诉她这会儿刚离开医院,正在去外公那里的路上,“你多睡会儿。”他说。
她发了个“嗯”回去,“外面冷。你小心不要感冒。”
“知道。你也是。”
她将手机放下,赶快起了床。
天气虽然Yin沉沉的,也冷得厉害,可她许是一心放在要做的事上,倒也并不介意。她吃过早饭,做了些清洁的活儿,就一头扎进自己房间里,很仔细地从带回来的那叠手帕里,挑选了合适的花色,将它们拼接起来。总共有二十条手帕,但她只挑了九条,连缀起来,再用细纹做边,连成被面。虽然她的针线活儿是很不错的,这毕竟是第一次做,拆了缝、缝了拆,花了好长的工夫才满意……絮棉花更是个技术活儿,她早早把母亲请过来帮忙。
柳素因没问晨来做这么古怪的事情是为什么,很干脆地帮着将棉花一点点均匀铺开,教给晨来怎么将被面被里缝起来、从哪里到哪里怎么走线,剩下的,就由晨来自己动手了。
晨来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等把这小被子缝好,整个人已经头晕眼花、腰酸背痛了。
她小心地把被子叠起来、包好,放到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子里,才伸了个懒腰,走出去,活动下四肢。
这时,她才意识到,今天家里很安静,从早上她就没有见过父亲。
“妈,我爸呢?”晨来去倒了杯水,问坐在沙发上叠毛巾的母亲。
柳素因说:“在外面哪。一早给街坊写了几幅春联儿,又嚷嚷累,吃了午饭就睡觉去了。”
晨来出了会儿神,哑然失笑。
想是今年父亲显出了多年难得一见的亲和力,给自己家院门外写,也乐意给别人写……“可不是累怎么着,写多了也是体力活儿。”她说。
“让他当运动吧。他那手,能拿笔就挺高兴,难得街坊不嫌弃——你姑姑说,早几年他见天儿散德行,快被街坊都拉黑了,让他干点儿这个也不屈……他还想着今儿的事儿完了,去趟工作室那边,也给那边贴一下对联。好歹那也是挣钱吃饭的地儿,讨个吉利,来年顺顺利利的……我说你在家,这得你同意才行。”柳素因说。
“下午不是还有客人?几点来着?”晨来看看表,两点了。听母亲说约了三点,说:“我去贴对联吧。正好儿,等我回来,客人也该到了。”
柳素因答应,说:“你爸就是想去看看。孙师傅是从今儿开始放假。你爸多少天没去了,没人看着吧,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晨来念叨一句,换过衣服,去前院儿看看,见父亲已经起来了,敲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