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对侍应生熟练地打了个响指,要了一杯酒。
他从小就在法国长大,所以他能说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完全可以冒充一个地道的法国人。记得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时候,他还常常因为浓重的法国口音在学校里遭到同学们的嘲笑。
他说话的时候,伊丽莎白转过头看了看他,一双清澈的眼睛明亮有神。他端着玻璃杯,冲她晃了晃,露出一个微笑。
“Bonjour, mademoiselle.” 他用调笑的口吻对她说。她脸上立刻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她头也不抬地说:“我有男朋友了。”
他更加想笑了,于是耸耸肩:“那又怎么样?”
她看了看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认真地说:“你已经结婚了。”
弗朗西斯继续逗她,作出一副困惑的样子来:“那又怎么样?”
伊丽莎白摇摇头,拿起酒杯就走开了。弗朗西斯笑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喝了一口加冰的马提尼,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苦涩来——她终究还是没有认出他。
“失望了?”托尼的声音从身边传来。17岁的托尼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穿一件白色网球服,墨镜推在乱糟糟的蜂蜜色金发上。
“你告诉我她的记忆恢复了。”弗朗西斯气愤地说。
托尼把胳膊肘撑在吧台上,问侍应生要了一杯菠萝汁。
“恢复了又如何?她现在和里德尔在一起,而且你也已经结婚了。再说她只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托尼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他眯着眼睛看向夺目的白色沙滩,头发在海风里微微飘动着,“你真的以为她能回想起一切?就算邓布利多插手了,他也没有发现维多利亚当年的那个复杂的交叉遗忘咒。她只是想起了当初里德尔在三年级让她忘记的事情。”
听到了里德尔和维多利亚这两个名字,弗朗西斯清冷的灰蓝色眼睛里闪过一道难以平息的强烈怒气和永不磨灭的仇恨。
托尼拿着菠萝汁站起来,挑了一根鲜艳的橘黄色吸管插进去。“我得去和我迷人的妹妹聊聊了,”他吊儿郎当地说,“而你呢,就一个人在这里单相思吧。”
托尼一手插在马球裤的口袋里,一手拿着果汁,自得其乐地往沙滩上走去,在伊丽莎白身边的躺椅上坐下了。
弗朗西斯看着他的背影,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到停车场,发动了汽车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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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车子并没有托尼的好,他知道这一点。只要不杀人放火,不管托尼怎么花天酒地挥金如土,兰道尔先生都不会管他。而他的父亲查尔斯·斯图亚特则是个典型的旧式英国绅士,延续着斯图亚特家族低调稳重的作风,把严谨自律作为教育儿女的首要准则,家里再有钱,也绝不允许孩子在外面炫耀。
弗朗西斯是家里唯一的儿子,所以老斯图亚特先生对他格外严厉。他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从来不像托尼那样拥有全年级最炫目的飞天扫帚,穿脱凡成衣店定制的黑袍子,口袋里装着用不完的金加隆。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一直是他在格兰芬多学院同学眼里的笑柄——手脚不协调,身材太瘦弱,总是默不作声,独来独往。
毕业后,其他进入魔法部工作的同学都是从不起眼的职员做起,而他直接进入交通运输司的管理层,他的朋友们才知道了他非同一般的家世背景。
在他和劳拉结婚的前一个月,杰奎琳曾经到lun敦找过他。他们在斯特兰德街的一家麻瓜的咖啡店见了面。
他穿一套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上衣随意敞开着,雪白笔挺的衬衫领子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他不动声色地听完她怀孕的消息,熟练地点燃一支香烟,从上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支票簿,只问了一个问题:“你要多少钱?”
杰奎琳是斯图亚特家前任管家管家皮埃尔先生的女儿。皮埃尔先生是跟弗朗西斯的母亲维莱莉·斯图亚特夫人从法国来的,他对维莱莉夫人的家族——法国纯血统家族杜波尔——忠心耿耿,把斯图亚特庄园打理得井然有序。杰奎琳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的妻子去世后,他便把女儿从法国接来了斯图亚特庄园。
看着杰奎琳苍白如纸的脸色,他笑了笑说:“如果你真的要闹,那尽管去揭发我好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全国上下没有一家报纸胆敢把我的姓氏登出来。除非他们不想再经营了,谁也不会蠢到招惹斯图亚特。我劝你还是长点眼色,去把孩子打掉,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那天晚上我们的事是个错误,是我不对,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杰奎琳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样的蓝,好像地中海身处最明媚的那一抹色彩。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自己总是用法语来念杰奎琳的名字,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Jac-que-line,这样听来,她的名字应该读为“雅克琳”,这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应当属于一位爱做梦的女子。
斯图亚特庄园就像一座与世隔绝的荒岛。若不是杰奎琳,那么弗朗西斯童年时期的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