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琢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面对着她的方向,似笑非笑地看她, 暧昧、情谷欠、占有, 都仿佛在清透的眼波下呼之欲出。
阮糖长睫轻颤, 双手绞紧了手里的包带。
他看上去好危险啊。
可是。
她好喜欢。
阮糖的心弦在颤抖着, 轻轻地说:“好啊。”
那细小的回答, 仿佛都带着愉悦的颤音。
“滴滴滴——”
外面的车喇叭在想, 还有各种声音, 老人、小孩,广告,嬉闹,商贩的喇叭……
假如是从前的阮糖, 她绝不敢轻率地这么应下婚姻,也绝不敢这样同谢如琢接触。
可是,经历过另一个世界,看过了谢如琢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生轨迹,她知道他是安全的,他那么爱她,他不会评判她,不会轻贱她,在他们还并不熟悉的时候,他可以嘴里说着“我不管你了”,行为上却做着他本不会做的事为她换积分。
她本可以作为他的金手指,他可以用积分换很多东西让他自己变得更容易,然而他始终相信只有自己是靠得住的。
他把所有积分都赠予了她,因为那是她唯一可以使用的货币。
对她,他付出,他给予,他从未索取过。甚至于,他和草泥马形态的她成为了恋人,跨越了人类所有的本能。
谢如琢唇角扬了扬,发动车子改了道。
车流的噪音在此刻都仿佛成了幸福的交响乐、婚礼进行曲。
去派出所打印户口本页,在民政局拍照,填表,领结婚证。再次回到车上时,阮糖翻开结婚证,红色的背景里,小小的一只她,旁边是谢如琢刻意往下蹲了蹲,头偏向她的方向。
他们靠得那样近,像是世间所有幸福的情侣一样,嘴角轻轻上扬,眼中盈着藏不住的幸福。
她本是天地间最微不足道的一只蝼蚁。
她在她的那条路上艰难地爬啊啊,有人用棍子拨弄她,有人用障碍物阻拦她、误导她,有人试图把她捉去另外的路……
可是,此刻,在这漫长而艰难的路上,有另一只蚂蚁要和她一起爬了。
她眨了眨眼,隐去眼中的酸涩,轻声喊:“谢如琢。”
他应:“嗯。”
她又喊:“谢如琢。”
他说:“怎么了?”
阮糖羞涩地笑了笑,镜和阁楼里那个看上去美丽易碎的她大相径庭了,那斑驳的裂纹,像是被什么托了一把,变得稳固些了。
她一手支颐,一手被谢如琢紧握着,头却扭向窗外,看后面飞速掠过的树、人、车与大楼大厦,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她说:“你真好。”
末尾,又补了一句,“你好帅哦。”
他说:“我的荣幸。”
阮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
他唇角弯了弯:“我这么帅,你怎么不看我?还躲我,还装不认识,嗯?”
“我说不过你。”
她嗔了一声,头埋在了臂弯,整个人像一只虾米。此刻纯情是她,上午时颓废妩媚也是她。特别是,她头顶冒出了熟悉了气泡框。
[闭上我的小耳朵,我就是个小傻子]
[lalallalala……]
[听不懂]
[装傻.jpg]
一如谢如琢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那时候的阮糖也许是刚被父母接回家,整个人瘦骨伶仃的,校服空空荡荡地罩在她身上,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她吹走。
那是周五的下午。
放学的时候,她从街道的拐角走来,身上脏兮兮的,她抬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头顶着气泡框——
[阮糖糖不哭!]
[阮糖糖站起来撸!]
[阮糖糖是最勇敢的小朋友]
[勇敢糖糖,不怕困难!!!]
她擦干脸上的泪,五指将长发梳了梳,捞在脑后绑了个低马尾,露出较好的面容来。脸上有几抹黑灰,显得有些滑稽。
她蹦蹦跳跳的,像一只快活的小兔子,在人流之中,自顾自地唱着歌。
“小小少年,没有烦恼,眼望阳光四周照~~~”
她拐进了一个小巷,颓败的残墙边,蹲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nai猫哀哀叫唤着。
她蹲在小nai喵面前,熟练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饭盒,将里面的蔬菜倒在它面前。她轻轻地抚摸着猫咪的头,轻声说:“今天也要做一只幸福的小猫咪呀。”
她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初中生,瘦瘦小小的,充满了朝气。
然而。
她表现得那么快乐,谢如琢却看出了她从骨子里渗到每一个毛孔、每一寸发肤的哀伤。
伤心、痛苦、迷茫、希冀、挣扎与彷徨。
他体会不到任何感情,可是那么多情绪杂糅在阮糖身上,显得有一种充满矛盾的美感。她像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