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
子微擦了唇边的血迹,慢声道,百年前我封印你时就说过,你有重来的机会。
江逢半身已经化蝶,红色鳞翅,庞大而妖冶,根部渗出一些绿色的汁ye,他弓着身子,面色惨白。
已有摇摇欲坠之势。
碧水滔天之上,是一片血红的海雾,漂浮着不知道多少尸骨。
有修士,更多的是魔尸,这场大战,显然已经分出了输赢。
这次要关我多少年?!江逢咳了一口腥血,高声冷笑道,百年?千年?还是一辈子?
子微低叹道:天道轮回,世有因果。
他直视江逢带有恨意的眸子,语气既不怜悯,也不慈悲,这道路,不过是你自己走出来的罢了。
子微就在最前方,广袖猎猎风浪扬起,八条白尾飞舞四散,线条流畅,闪着雪色的寒芒,每一下甩动都极具爆发力。
银发飞舞,如月光流倾。
即便他衣袍破碎,面上沾血,也依然是高贵而优雅的。
便显得高不可攀,恍如神邸所化。
凭什么?
凭什么他永远都要输在子微手里!
明明都是一样的遭遇,凭何就只有他得了天道眷顾。
他双目猩红,纵身而来,子微,这一次。
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赤红的蝶群从他的宽袖中涌了出来,血雨倾盆,江逢竟以神魂驱使邪术,聚集天下间的怨念。
愚蠢至极。
子微摇摇头,似有怜悯,但并不是怜悯他极端,而是怜悯他浅薄。
你现在,没有机会了。
*
楚瑜带着璠璠一路绕着山脉小径直行,他拿出灵车,把她塞了进去,先是唤出白泽,又试图驱使昆仑剑。
楚瑜曾在挑选本命剑的那一刻,受万剑朝拜,他无需剑诀,便能使无数剑影齐齐朝下。
但这把不行。
他只能召唤出微弱剑光,昆仑剑悬于半空,逐月影而动,没有寻常剑的锋锐之感,说是凶刃,其实更似礼器。
不是楚瑜的风格。
他拍了拍车窗,楚璠立马探出一张小脸来,面色紧张,也不知道是在紧张谁。
楚瑜把血雨挡在外面,璠璠,手给我。
细腻的手臂被戳开一个小口,他取了一滴血,抹在昆仑的剑柄上,果然能暂时驱使这把剑了。
他简直是强压要骂人的念头。
层云之中,双剑闪过,白泽和昆仑两道剑光交错,拧成蓝青色的线,直直划破夜空,一往无前,霸气凌人。
天魔布下的阵破了。
很不想承认,但事实是,昆仑剑确实锋利无比。
楚瑜捏紧拳头。
他抬头看,远空中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速度之快,只能看见雪白长尾拉出来的残光,寒芒几许,沾了血迹。
楚璠拨开车帘,惊呼道:为何天魔看起来这么强
天魔在燃烧神魂
楚瑜想了想,收剑归鞘,扭身驾车而去,我们不能管,天魔聚十万怨灵,已经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这战过去,不论是输是赢,天魔都会死。
说不定两人都会死楚瑜有些自爆自弃的暗喜。
最好全都死了。
没过多久,他忽然感受车撵内重量一轻
楚璠跃车而下,召昆仑御剑而去,速度之快,几乎要掠出残影。
少女衣袖微振,楚瑜只摸到了冰凉的袍角。
楚璠!!他怒喊,你给我回来!
*
楚璠是第一次违背阿兄的命令。
她没有灵气罩,血雨滴在身上,像是腐蚀生命的毒水,楚璠觉得自己的皮肤已经烂掉了,疼到骨子里。
没事的。楚璠告诉自己,也告诉身下的昆仑剑,昆仑,我相信你。
还可以再快一些!
昆仑前所未有的快,风吹破面颊,撕开衣袖,她浑身破破烂烂,被血雨噬穿,冒出了嗞响。
她强忍着剧痛,眯眼指路,向左,再往右
她看到了子微的雪白狐尾,像是亮着银光的流星,泛着棱光。二人相持不下,江逢蝶刃弯曲,眼看就要趁他手无兵刃,砍向狐尾。
昆仑,去!
一剑飞来,万古湮灭。
清寒剑光无限放大,眨眼间顶上江逢的右翅,戳中正心,划出无比刺耳的巨大响声。
她一下子松了口气。
子微收剑,往回看了一眼,讶然道:璠璠。
楚璠正在往下掉,她看见子微还欲飞过来救她,连忙大喊,背后!别管我!
剑势迎上天魔的攻势,两种力量猛然交错,天地迸发一声巨响,红雾摇摇欲散。江逢被剑光震得一晃,重新调整,朝子微袭去。
楚瑜疾飞过去,堪堪接住快落在海里的楚璠